長發男人也離開了擂臺。
他面色陰冷地跟隨溫素媛的步伐,從無明拳館離開,等待報復的機會。沒能教訓口出狂言的老骨頭,讓他顏面盡失、尊嚴掃地,胸腹中有股不得不發的慍怒。
拳頭青筋用力得微微跳動。
沒有道德限制的暴力是暴戾。暴戾無分性別和年齡,是潛藏在人類基因深處的攻擊性作用。長發男人想讓那個出聲提醒的家伙痛哭求饒,用血宣示多管閑事的代價。
五甲路的鐵道路口。
從天空鳥瞰,橫向的鐵路和縱向的公路組成了類似十字架的形狀。在陽光下略顯暗紅的顏色,帶有血液的美感。
附近的老人說這里常有災禍發生,是不祥之地。
溫素媛等待著火車經過的信號,她低頭和溫天鶯相互發送短信。
“姐姐,首都沙巴克一定有很多人吧?”
“沙巴克是擁有五千萬人口的世界級傳奇城市,網上不是常常提起這件事么。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魚龍混雜而已。”
“首都那邊,拳賽也很流行嗎?”
“你問這個干什么?有事?”
“前天我同學帶我去看了一場拳賽。想不通,我們瑪法人怎么會這樣崇尚暴力,簡直是只有野獸才會做的事……”
“傻妹妹,你太天真了。它不是暴力,是維持社會穩定的沖和力量。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在沙巴克讀的是什么學校?”
溫素媛面露驚愕。
她猛然發現,自己對這位幾年前就離開黑都的姐姐了解甚少。記憶停留在童年相處的時光,自從4歲母親去世,溫天鶯變得少言寡語,對父親溫子升的態度更是冷漠。
甚至……鄙夷。
“無能的男人!”
溫素媛還記得姐姐喝多時,酒精發作下說出對父親說出的真心話。
轟隆隆隆隆!
列車經過的聲音讓溫素媛擺脫回憶。
她搖搖頭。
不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輕咬下嘴唇,緩緩打字。“姐姐,我問過你,但那時候你什么都不愿意說。同學們不清楚,老師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沙巴克都做些什么,五年了,已經整整五年了。”
幾秒后,兩個冷冰冰的字被發送來。
“練拳。”
“大學?拳館?在哪?”溫素媛急忙追問。
“八部眾。”
名字很陌生,讓溫素媛摸不到頭腦。她拿著關鍵字去網上搜索,但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仿佛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字眼。
溫天鶯從不和她說謊。
“真是太過分了。”溫素媛握緊拳頭,她眼圈微紅,噙著委屈的淚。
五年,接近兩千個日夜,她沒有一天不掛念身處遠方的姐姐。她會冷嗎?會累嗎?會感到孤獨嗎?
她向往沙巴克的動力,只不過是想再看到姐姐一面。
親口對她說。
“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嗎?”
兒時。
溫天鶯便扮演著萬眾矚目的天才,而性格軟弱內向的溫素媛,則拙笨得讓鄰居發笑。那些人總是說:你為什么不學學你姐姐天鶯呢?
人們只會記得聚光燈下的主角,陰影里露出艷羨模樣的配角無人在意。
溫素媛以為姐姐在認真讀書。
在一所她想象中的綠樹成蔭的大學校園里,那里有名人雕像、有藏書千萬的圖書館、有學識淵博的老人、有飛翔的鳥……還有那暴力與壓制也無法掩埋的自由聲音!
那便是天堂。
可染上血色的天堂,依舊還會是這般模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