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馳光揉了兩下太陽穴,感受著過道里的涼風,昏昏沉沉的大腦總算清醒了點兒,她非常客氣的對著對面那個明顯有點沒反應過來的中年男人笑了笑,主動出言,自我介紹道“您大概沒印象了,我們見過的。我是季馳光,和明達是同學,今天跟明達一塊兒出來聚,正好碰上了她哥哥您是要找李三哥嗎沒找錯地方,他就在房間里。”
說罷,季馳光讓開了一條道。
長孫無忌也后知后覺的記起了對方的身份。
季馳光他想起來了,明達的同學里面確實有個姓季的,跟她似乎還是室友,他幾年前送明達去報到的時候見過對方,看樣子今天是同學聚餐,倒是他冒昧打擾了。
既然是外甥女的同學,看著眉眼也算清正,長孫無忌便也給了個好臉色,笑著道“不必太過拘束,我就是來看看兕子和雉”
他一邊說一邊抬腳往里面邁,原本還向上揚著的唇角,在看見屋里具體情形的時候下意識拉成了一條直線,“雉奴”二字更是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來。
季馳光好奇的探頭看過去。
屋里的情形其實比先前她出來之前已經好了太多了。
大概是被她開門時吹進了那股冷風澆了個滿頭,嬴陰嫚雖然依舊醉眼朦朧,但是好歹不碎碎念了,就這么穩穩的坐在那邊發呆,只要不看她那呆滯的目光和偶爾動上兩下的嘴,看上去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女大學生。
而喝得醉醺醺的趙徽柔也已經被武曌從地上架了起來,扶到了椅子上坐著,這會兒拿了張餐巾紙,一個人抽抽搭搭的在那邊吸著鼻子,哀悼著自己很可能夭折的愛情。
今天新認識的武姐姐則是在那邊整理衣服。
她剛才陪趙徽柔在地上坐了一圈兒,雖然說這包間天天都有人打掃,但是終究有些塵土。
李治則微微側過頭,看向門口,鳳眼含笑“舅舅來了”
長孫無忌卻沒有去理他一向最疼愛的好外甥,而是下意識朝著后面退了一大步,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其他人“”
這屋子里除了幾個酒鬼也沒剩什么奇怪的東西吧
李明達有點摸不準舅舅是抽了什么風,試探的站起來,想要去迎一迎“那個,舅舅”
長孫無忌像是被她的這一聲呼喚驚醒了似的,臉上的筋肉抽了兩下,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卡一卡的轉動著脖子看向出聲的李明達,定定的看了她許久,才像是大夢初醒般清醒了過來。
“哦,是了,明達你今天也在”
說完這句話,他總是恢復了往日的鎮定從容,也終于敢大著膽子去看旁邊那個一直神色淡淡的女人。
“武小姐,好久不見。”
他對著武曌頷首笑道,唇角上揚,弧度完美,完全看不出這優雅面具下的僵硬和崩潰。
武曌也非常給面子,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他微微彎了彎腰,儀態標準,恭恭敬敬“長孫叔叔,好久不見了。”
長孫無忌握緊了手里的酒,差點沒被她這一句長孫叔叔嚇得三魂六魄飛了一半。
是的,雖然表面上他是長輩,但實際上長孫無忌一直都對這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女孩子保持著深沉的忌憚和一點點敬畏。
這么說似乎叫人難以相信,畢竟他面前站著的只是個不到三十的姑娘,相比于人到中年的他,這孩子給他當女兒都綽綽有余了。
更何況,武家的武曌雖然這兩年在圈子里小有名氣,但是放到他面前卻怎么也不夠看偏偏他就是怕她,在對方出生的時候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