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他在刀劍們輕聲細語哄聲中,充當一個無情的刮果泥機器。
小咲樂吃飽了香甜的果泥,漸漸泛起困意。
織田作之助小心翼翼把睡過去的小嬰兒交給了一旁歡天喜地刀劍們。
“呼”
松了一口氣的本丸少主起身去往天守閣。
一路上刀劍們的招呼和行禮不斷,織田作之助好不容易擺脫這些刀劍叔伯們的熱情圍觀,來到了天守閣。
只見大門敞開,織田作之助往里一瞧,又沉默在了門口。
嚴肅莊重的天守閣里滿是嬰兒用品,重要的文件四散在地面。
他那青蔥水嫩的老父親身上爬滿了興奮的嬰兒,華貴的狩衣被肉團似的手扯得亂七八糟,仔細一看上面還有許多口水印。
刀劍們圍在四周,隨時準備接手審神者懷里的孩子,尤其是今天的近侍毛利藤四郎,作為出了名喜歡孩子的刀劍,羨慕之情已經溢于言表。
“父親。”
“優作之助,你來了。”
織田宮尋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兒子,連忙把爬滿全身的小嬰兒摘下來,遞給了付喪神們,一群刀劍高興地接過幾位小小主公,熱熱鬧鬧地退下了。
“坐。”
父子兩人穿著同樣繡滿五木瓜紋的付紋羽織,相面而坐。
“身體怎么樣這幾天在本丸過得還習慣嗎”
“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
“那就好。”
沉默。
“本丸的辣椒已經成熟了,今天也吃咖喱可以嗎”
“嗯。”
外表極為相似的兩父子相顧無言,時間所產生的隔閡必定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彌補。
“父親”
“嗯”
“非常感謝您。”
織田作之助深深行了一禮。
他真的非常感激這兩位素未謀面的親生父親。
數年之前,織田作之助在摯友的懷抱中,帶著些許悲哀的遺憾陷入了一片無知無覺黑暗。
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有能彌補這一切的時候。
拯救孩子們,給予他們嶄新的未來,彌補與友人間的遺憾,再一次與他們舉杯暢飲。
甚至,還能再一次拿起筆書寫。
織田作之助“我曾經以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應該點到為止,不必過于探索他人的內心,因為你并不能左右他人的選擇,干涉他們的思想,但是我好像錯了。”
織田作之助抬起頭,他想到了迷茫于世間的太宰,在情理之中苦苦掙扎的安吾,如同行尸走肉的士兵,眼底一片破碎只剩軀殼行走人間的紀德。
還有面前這一位,他血脈上的親生父親。
織田作之助絕對想不到,他的父親會與殺死他的人有著一樣的特質,空虛而茫然的在人世間漂泊,眼里只有被戰爭所摧毀的一片廢墟。
不同的是,他的父親在污濁的泥沼里向著陽光伸出了手。
而另一個人,則是選擇拽住最后的希望,與其一同溺斃在無盡的絕望里。
那些至今也震撼著他心靈的文字和情感,是他此生都無法忘懷的。
“這可能就是我一直無法動筆的原因,我想書寫人心卻從來不靠近人心,我獨自游離在世界之外,卻忽略了纏繞在我身上的蛛絲。”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彌補,但是,我想要書寫這一切。”
織田作之助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兩雙相似的藍眸對視,織田宮尋眼里一片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