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最初的無語之后,太宰治恍若在自己家一般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點都不像撬鎖進來的。
森鷗外想他趕緊走,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趕人,因為他很清楚,他越是表現出想趕對方走的意圖,對方越是不會走,越會留下來膈應他。
現在身體不舒服,森鷗外有點懶得搭理他。他甚至都懶得迂回一下問對方是來干嘛的好讓他干完了趕緊走,因為對方會給出什么樣的答案他完全能想到,無非就是“無聊過來看看”,“今天沒看到你看看是不是在診所這邊”,“看看你死了沒有”諸如此類的話。
但是艾斯的性格和自己完全不一樣,森鷗外不指點一下,那真是分分鐘暴露。
太宰君來了。照著念。森鷗外嘗試指點了一下。
“太宰、君來了。”艾斯照著念了一下。
語氣很怪,就是那種模仿不到位的感覺。艾斯以前很少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話,比較相近的就是調侃自家伙伴,再就是嘲諷敵人。但是對這種可以算是同伴,卻又帶點防備和疏離的陰陽怪氣,他是真的有點學不來。
他二十年的人生里就沒有這么奇怪又復雜的關系。
森鷗外要不還是放棄吧
聽到這怪模怪樣的語氣和奇奇怪怪的斷句,太宰治古怪地瞅著他,“森先生,你也吃錯藥啦”
艾斯隨口就答“啊沒吧不就是退燒藥和感冒藥嗎”
太宰治的表情微妙地變了,“森先生在發燒啊,那還是趕緊躺回去歇著吧,不然萬一燒傻燒死了怎么辦”
森鷗外算了,放棄了。這小鬼肯定已經看出艾斯有問題了。
鷗外先生沒有指點,艾斯也覺得這種對話應該也不需要指點,況且這小鬼算是和鷗外先生一伙的,他只要表現出對同伴的態度就ok了。
于是他說“你說得對。”然后立刻又躺了回去,還伸手拉好了被子。
鷗外先生身體這么弱,現在還在生病,他得替鷗外先生好好保護才行。
太宰治的表情更微妙了。這人是聽不懂他在嘲諷嗎難道說是個傻子總不能是真的把腦袋燒壞了吧
他拖著椅子拖行到床邊上,發出刺耳的“呲”聲,然后安靜地盯著正要剛剛無視他閉上眼的艾斯,忽然說了句“森先生說他一會也要過來看你。”
艾斯飛快地“哦”了一聲,然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黑發少年在說什么,頓時閉著眼冷汗直流,連好像有點燒糊涂了的腦袋也一下子清明起來。
森鷗外這位艾斯君,真就唉
艾斯慢慢地睜開眼,目光發飄地說著并沒有什么意義的描補“那個,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我好像燒得有點厲害,沒聽清楚你說了什么”
太宰治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往床邊一按,俯下來湊到他面前幽幽地盯著他看。
艾斯的冷汗流得越發的歡快了。
半晌,太宰治忽的嗤笑了一聲退開,也沒問什么“你是什么人”之類的話,就好像沒說過剛才那句試探他的話一樣,慢悠悠地坐回去,目光中帶著點饒有趣味的笑意。
“有趣。”
艾斯“”
鷗外先生,你說他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啊他還抱著一絲希望,自欺欺人地向森鷗外確認。
森鷗外沉默了一下,說他不是發現了什么,沒等艾斯松口氣,他又接上后半句,太宰君應該是什么都發現了。
艾斯
啊這、這露餡的未免也太快了吧他的演技真就這么差嗎他以前還騙成功過一整個基地的海軍呢
難道說是他對標錯人了,鷗外先生對待伙伴的態度根本不像他和老爹以及紅發香克斯那種類型,而是像bi那種搞恐怖統治的嗎可是鷗外先生感覺還蠻和藹的誒
感覺還蠻和藹的森鷗外
該怎么說呢,你那不叫演技差,你那根本就是沒有演技
黑發少年忽然輕笑了一聲,說“在向森先生討教嗎”
艾斯悚然一驚,一臉驚嚇地看向太宰治,冷汗刷刷地流。
怎、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的我應該沒有說出來吧
森鷗外再次嘆了口氣,不要慌,太宰君腦子比較聰明,能看出來是正常的。
可是這也太快了吧
森鷗外欲言又止。
就你這跟腦力派都不沾邊的演技,被聰明人一眼看出來不是正常的嗎別說太宰治了,換作是他同樣也能一眼鑒出來好嗎。
唉,聰明人演傻子可能很難被發現,但要一個傻子來演聰明人,那就太為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