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商牧覺得頭皮發麻。
仿佛煙花沖上天際炸裂開后,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沈清魚還趴在欄桿上,歪著腦袋對他笑,跟他揮了揮手,單手拖著兩個箱子走了。
而商牧則保持宕機狀態麻木地回到車上,摸了摸耳朵。
發燙的耳根讓剛抑制住的心跳再次起伏。
好在他以為自己是熱的,而不是
差點被一個小孩給戳破心事,太難堪了
本想等心情平復之后再開車,聽了會兒音樂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機開始搜索三次元、一次元
注釋一路看下來,雖然有些地方懵懵懂懂,但大概還是明白了,對方說他沒有溫度,不像真實存在的人。
沒有溫度可以用冷冰冰概括,于是他在備忘錄上記下假人
時間太晚,他就在宜市找了個酒店住下。
剛看幾封郵件,電話突然響起,那端自稱是宜市警局,問他有沒有一個叫商健的弟弟。
商牧說有。
警察告訴他“你弟弟打架被我們抓起來了,你現在過來領人。”
商牧說“他不是已經成年了嗎,怎么還需要我去領”
警察“喝酒了。你要是不來就先把他們關起來,等酒醒了再走。”
商牧無奈穿好衣服,開車到指定派出所,在那里見到了商健以及沈清魚。
他倆嘴角都有淤青,商健更嚴重,一只眼眶已經腫了,正坐在那里抹眼淚。
警察問“哪個是你弟弟”
還沒等他開口,身后率先響起沈清魚的聲音“我倆都是”
警察瞪了他一眼“我問你了嗎趕緊給你負責人打電話來接”
沈清魚說“我家又不是宜市的,我父母年級大了,折騰不起。”
“現在害怕讓父母知道了打仗的時候想什么來著”警察呵斥道,“那就叫你老師過來”
商牧平靜開口“都是很熟的朋友,既然我來了,就把兩個都帶走吧。需要走的程序我都可以配合,小孩子年輕氣盛,回去我會好好教育他們。”
沈清魚幾乎攤在椅子上“我全身都疼”
商牧附和道“待會兒我帶他們去醫院檢查一下,麻煩您通融。”
深更半夜,警察局也不想添個人,就讓商牧簽了個字,帶人走了。
上了車商健憤憤不平道“憑什么只抓咱倆不抓那些孫子”
沈清魚嗤笑一聲“因為他們跑得快,下回先踹他腿。”
“你們兩個還不知錯”
商牧聲音低沉,但此刻聽上去嚴肅極了,仿佛平地一聲雷,很快就將氛圍降到最低點。
商健抿了抿唇,要說什么,最終還是閉上嘴,懨懨地看向窗外。
沈清魚則抱著肩膀通過后視鏡看他的眼睛“牧哥,幸好今天你來給商健送行李,要是讓輔導員知道我進局子了,還不一定怎么批評我呢”
“需要去醫院嗎”
“不需要。”后座兩個人異口同聲。
商牧說“我送你們回學校。”
“現在宿舍早就關門了,”沈清魚就坐在他背后,傾身過去,下巴搭在駕駛座上,輕聲說“牧哥,你也不希望我們被發現偷溜出去吧”
商牧感覺耳廓一熱,從后視鏡能看見他黑黢黢的一雙眼,此時頗為可憐地看他。
沈清魚注意到商牧今天戴了眼鏡,金絲邊框,薄薄的鏡腿。
他問“你近視”
“幾十度,”商牧答,“只有在開車的時候會戴。”
“我有個朋友跟你一樣,但沒有你這么自覺,他只有開夜路的時候才戴上眼鏡。”
“嗯,夜路更需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