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什么想問的嗎”唐蕭安環視一周。
這里有他精心研制的竹紙、要不是大塊的透明玻璃實在需要工業規模制作,一個人想要燒出來太難,他原本是打算用玻璃的。
有他做的手拉通風扇,有小巧的水井,有他燒出的瓷器,有他燒制的炭,有他三年來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東西。
這里不少東西隨便挑一樣拿出去,都能引起轟動。
“你現在不問,我以后說不定不會愿意說。”唐蕭安歪了歪腦袋。
許霜點頭,他自然是有話要說的“這種窗紙暫且不能拿出去,要等我中了秀才再用,我們可以先用普通的窗紙。”
“這片竹林不能露出去,讓人知曉有這片竹林,我怕有人會上山,你的東西藏不住,桌椅等物,我們暫且買一些用著,然后再悄悄搬回去一些你用慣的竹制物件。稍作遮掩,應當無妨。”
“這種小巧的水井,我們縣城倒是沒人會打,這算是一門手藝,怎么處理也需等我考上秀才再說。”
“你看這樣行嗎”許霜起平靜地問。
唐蕭安無意義地發出一聲“呃”
不該質問自己是不是艾哥兒嗎
不問這些東西怎么來的
這些東西的做法書中可沒有啊
“我只說一遍,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以后你想問,我可不一定想要回答你看到這些東西,真的沒有什么想問的”唐蕭安突然有些色厲內荏,那雙明亮的杏眸出現了一絲絲紅血絲,這讓他的眼睛看起來變得赤紅。
什么東西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
如果許霜起貪婪、愚笨、對他有所求,他反而感到安心。
可偏偏許霜起不貪婪、不愚笨、就算對他有所求,在許霜起看來,他唐蕭安這個人似乎還要更重要些。
這讓他不安。
非常不安。
許霜起輕輕將雙手放在唐蕭安單薄的肩膀上。
似乎想要他平靜下來。
唐蕭安深吸了一口氣,他眼中的赤紅漸漸褪去。
“我當然想知道,我剛才,終于回想起來,艾哥兒很怕我。”許霜起對上唐蕭安的視線幽幽說,“其實很多孩子暗地里都怕我,通安郡大旱的時候他們還小,如今長大了,許多事便忘了,大人說起以往的事,都會嚇到孩子。”
“我想起來了”
“艾哥兒也怕我。”
說到這里許霜起的聲音漸低。
似乎陷入了回憶。
其實這不要緊,他不在意,秋滿他們也將以往的事都忘了,若是他們都記得,日日不能安眠,許霜起反倒要焦心。
許霜起自己都納悶了,他怎么忘了呢
真要是艾哥兒的話,不會心悅自己。
只會害怕自己。
唐蕭安他仰起頭低聲說“嗯,他怕你。他膽子很小,心情不好加上驚嚇,得了病走了。”
許霜起輕輕閉了閉眼。
唐蕭安說他怕你,而不是我怕你。
他心中似乎有重石落地。
“往后,我該如何稱呼你”見唐蕭安不說話,許霜起又問道。
“你接受得這么快”唐蕭安對這人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真一點都不怕
許霜起的雙手就放在他的肩膀上,唐蕭安能夠察覺到,這人的雙手很穩,甚至沒有顫抖一下。
而且他周身的氣息很平和,并不驚恐。
不太正常啊。
“借尸還魂,我以前只在話本中見過,只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在山中三年都無害人之心,周圍幾個村子從未有人無辜消失,你有血有肉,我為什么要害怕。”
“況且跟我定下婚事的,是你,旁的不敢說,只是我向來言而有信,不會輕易更改。”
比起鬼,他見識過更可怕的場景。
餓殍遍地。
那才是真的駭人。
而艾哥兒,從未害過人,從未給人添過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