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伯從趙媽房里出去后就收斂了心神,又恢復了一貫的油滑姿態。他按照吩咐辦理趙媽離職的手續,笑容和緩,做事麻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升職加薪了呢,半點看不出塞關系戶被掃地出門的不虞和氣憤。
可當周圍沒人的時候,薛伯臉上的假笑就落了下來。
他的手插在兜里,就難免碰到放到兜里的小瓶子。
手指撥弄著瓶子,藥片撞擊瓶壁細微的沙沙聲響起,伴隨著這陣聲音,薛伯心里的想法愈發堅定。
在山莊工作的這些日子,他其實是帶著任務來的。
剛來的時候戰戰兢兢不情不愿,以為是個苦差事,畢竟是要伺候一個半瘋了的大少爺,誰知來了沒多久,老宅那邊就聯系了他,秦家的那位找到他要他幫忙做個事,給了他一瓶藥,要他無知無覺的下在秦罹日常的飯食中,報酬非常豐厚。
最初薛伯是害怕的,因為這可能涉及到違法。
但秦家那位說,藥無毒,只是一點無傷大雅的興奮劑,而且也不要他做其他的,只是在秦罹的飯菜或是水里順手放上一點,日常的劑量非常小,就算查也很難查出來,還說事成之后會給他們全家移民,外加一筆此生都花不完的錢。
事成能是什么事成,大家都知道。
那位狼子野心,秦家內斗不是一日兩日了。
薛伯心里斗爭了許久,一咬牙,接下了。
于是他想辦法將自己的那口子弄到了山莊里,讓她當廚娘,近水樓臺,每日在秦罹的飯食里神不知鬼不覺的加一點點藥。他怕被發現,加的也不多,做的非常小心翼翼,只是這位大少爺瘋了之后就厭食,每日吃的不多,可就算這樣,藥物的效果也在一天天的持續不斷。
現在對方突然說要換廚娘,難保不是清醒的時候察覺到了什么。
若說之前還是被當眾下了臉的氣憤惱怒,那么現在冷靜下來細想之下的原因,薛伯越想越覺得后怕,眼底情緒一瞬猙獰。
他不能給對方查到的機會,就算秦家那位給他安排好了后路,他也不能大意。
“薛管事,”有道聲音在前方不遠處響起,溫和清潤,“這么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
薛伯一驚,轉瞬收斂情緒往前看去。
入目是青年俊逸漂亮的臉,狹長的桃花眼隱在溫潤的金絲鏡片后,笑瞇瞇的,好像能使人卸下心防似的,唇形是天然的微笑唇,未語已是笑三分,觸及那張臉,好像迎面過來一陣清風。
細碎的陽光從窗外落入,打在他白潤的皮膚上,黑發被燦金的陽光攏上一層耀眼的毛邊,氣質在陽光襯托下也愈發顯得柔和溫暖。
薛伯緊繃的心情一松,而后又警惕的提起來。
他看著眼前出現的青年,勉強笑了笑,道“是有點先生吩咐的事情要做。”
許昔流剛從電競房里玩完出來,離老遠就看見這位被秦罹訓了一頓的薛管事步履匆匆的過來,半低著頭神容嚴肅,跟心里有什么事一般。
本來他是不喜歡多管別人閑事的,人走到他跟前頂多點點頭就過去了,但是這回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在人快到他跟前的時候,許昔流卻是主動開口問了一嘴。
話出口他自己都有點愣。
他一邊溫和的笑,一邊想這實在不太符合他的作風。
一定是職業病許昔流想。
一定是因為穿書過來后天天在主角攻這邊磋磨的,盯著叛逆的主角攻吃藥看病注意身體,車轱轆話說來說去他都快變成老媽子了。
“許醫生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薛伯勉強笑著,許昔流看了他兩眼,搖搖頭,“沒,我就是順便問一下,薛管事忙自己的吧。”
薛伯聞言心里一哽,暗罵多管閑事
他想起不久之前餐廳里發生的事,也是這個私人醫生挑起來的,心里郁氣更重,看著青年溫和無害的笑臉也就愈發煩。兩人匆匆別過,離去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薛伯不由回身盯著對方背影看了幾秒,眼神不善。
看著看著,他心思拐了個彎,眼睛一亮,繼而陰狠的笑了笑。
既然這人喜歡多管閑事,那就一直管下去吧。
正好便宜了他。
他轉身離開。
晚飯許昔流也是在別墅里吃的。
中午過后,別墅里的廚娘被火速換掉,不消片刻,新的廚師和營養師便上任了,快的許昔流都沒反應過來,顯然是男人早有準備,而那句什么許醫生介紹的廚師顯然只是個幌子。
飯桌上許昔流撇撇嘴。
他旁邊坐著的就是秦罹,原本許昔流還以為吃飯是有人把他的那一份直接送過去,他不用和主角攻同桌吃飯,誰知道飯點一到,他就被男人喊了過去,可主角攻不是煩他煩的要死不想見他的嘛
許昔流無聲嘆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