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謹獨將酒杯放置在季澄意面前。
季澄意道謝“謝謝藺總。”
藺謹獨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季澄意也沒再說什么,抿了口琥珀色的酒液。
其實季澄意一直都不太喜歡喝威士忌。
威士忌口感苦澀,滑過喉嚨時也會有比較強烈的刺感。
加冰還算好點,不加冰純粹就像喝酒精一樣。
季澄意咽下一口時,眉頭都忍不住皺了皺。
生動的表情沖淡了他眉眼間仿若冰雪一樣的清冷。
藺謹獨瞥見,一直沉寂的目光也終于有了點波動。
卻還是什么都沒說。
兩人就這樣各自喝著自己的酒,期間沒有任何交流。
落地窗外的雨一直在下,淅淅瀝瀝的為兩人間的安靜增添一絲莫名的安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后還是季澄意開口說“他突然來拉我,讓我產生了很強烈的排斥反應。”
藺謹獨。
藺謹獨轉頭看著季澄意,目光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季澄意這是在回答他剛在電梯口說的那句話。
一時間,藺謹獨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按道理來說,疑惑被解答,他應該感到釋然才是。
可他并沒有。
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沉悶。
“如果季總愿意傾訴,我可以給季總當聽眾。”藺謹獨看著他,深沉的目光里點綴著暖光,看上去很像寒冰破裂,泄出一點溫柔。
季澄意沒去看他,仰頭看著窗外的冷風冷雨。
半晌,才終于側過頭,迎上藺謹獨的視線“藺總是不是覺得我對余赫延太寬容了一次次放狠話,又一次次給他喘息的機會”
藺謹獨沒說話,但答案不置可否。
季澄意抿唇笑了笑“藺總調查過我,該知道我的家庭狀況吧”
這回藺謹獨才點頭“嗯,知道。”
季澄意問他“那藺總知道我媽為什么出車禍么”
燈光下,季澄意偏棕色的眼底閃起了碎光。
像被打碎了的星星。
藺謹獨的呼吸有些緩慢“不知道。”
季澄意抿唇笑了笑,仰頭喝了一口酒。
待苦澀刺激的酒液下肚,他開口告訴藺謹獨“因為我被趙恒鑫綁架,我媽拿著股份贈與書去找他換我晚上山路黑,她又著急,所以她的車沖出了山崖,掉下去了。”
藺謹獨眉頭緊皺,一只攥在玻璃杯上
的手驀地收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明顯。
他不敢想象,季澄意這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后面,隱藏了多悲痛的情緒。
“藺總不用這個表情。”季澄意還是笑,可眼角卻帶著點濕潤,“不是趙恒鑫的錯,是我報復心太重,找人算計了趙恒鑫,讓他虧損了三千萬,所以他狗急跳墻了。”
藺謹獨眸光轉動,似乎想到什么。
在他的調查中,趙恒鑫多年前確實買了一塊地皮準備建造工廠的。
但等動工的時候卻發現那塊地早被政府拿下準備拓展開發區了。
原來
那是季澄意的手筆么
可那年季澄意不才十幾歲么
正思索著,就聽季澄意又說“所以從那之后,我不管做什么事,都會給對方留足余地。”
那就難怪了。
藺謹獨之前還在奇怪,趙恒鑫作為上門女婿公然背叛季夫人,讓季夫人在晉城丟盡臉面從而不得不帶著年幼的兒子一起離開晉城。
季澄意居然沒報復他們,就只是把趙恒鑫父子趕出了晉城。
趙恒鑫管理公司那么多年,挪用公款不止一兩次。
如果季澄意想,隨便拿出點什么證據,就能讓這兩人進去蹲個十幾年。
但他并沒有。
之前藺謹獨還覺得季澄意雖然聰明嚴謹,卻也帶著點多余的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