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搬來第三盆翡翠蘭的時候紀攸還在睡。
盡管裴桉把謝愷塵之前做的窩窩也拿了進來,還花了大價錢把整個房間改成了小鳥樂園,可紀攸除了那件黑色大氅,哪兒也不愿意去。
小鳳凰每天把自己團成金色球球,躲在衣服里面,貪戀著上面殘留的、人類先生的氣息,仿佛那就是他呼吸所需要的氧氣。
他不吃不喝不動彈,沒了往日的輕盈靈動,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小小雕塑。
連那原本流光溢彩的金羽,都顯得暗淡、無精打采。
裴桉這些天一直在裝修小鳥兒的房間,按照太子的吩咐,直接刷太子的卡,什么貴買什么。
雖然裴導不缺錢,但不得不承認花別人的真的很爽。
這位多年來不近人情、冷漠得堪比石頭的帝國太子殿下,盼了十幾年終于盼來自己的靈寵,可以說是恨不得把全宇宙都濃縮在手心里送給小寶貝。
光是今天運來的翡翠蘭,每一片枝葉都和真的翡翠差不多,價值連城,可以說是字面意義上的金枝玉葉。
一盆需要普通人幾年的信用點,太子一口氣買了十盆。
整個房間接入了和別墅其他地方不同的溫控系統,處處是純天然的小型樹木,地面開滿了真正的花兒,樹枝之間掛著小小的吊床,中央還有個浴缸改造成的泳池。
更不用說各種小玩具、零食,以及隨處散落的鳥窩,每一塊里面都墊著最上等的絲絨綢緞。
何止是鳥兒的樂園,就算是人類來了也要贊嘆一句天堂。
然而小鳳凰除了那張謝愷塵睡過的床、穿過的大氅,哪兒也不去。
為了不讓機器人嚇到小鳳凰,布置都是人工手動做的。
工人們一邊搬東西,一邊竊竊私語。
你們誰看見了嗎
沒有。
據說是在那件衣服里躲著。
不是說是新來的靈寵
誰的
這么見不得人么
估計長得很丑吧。
別亂說話,那可是
“是什么”
裴桉抱著貓咪走了進來,鳳眼一睨,一群人立刻噤聲。
“在雇主做事,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我想你們也不是沒有分寸。”他彎腰,讓謬兒從懷中跳下去,“都出去吧,今天信用點結了,以后不用再來了。”
人類羅里吧嗦的哭訴被謬兒遠遠甩在身后,它熟門熟路攀上其中一棵的樹梢,再跳到樹下那張和周遭自然景致顯得頗為格格不入的床上。
完美落地,十分
謬兒欣賞好了優雅的自己,然后用爪子扒拉扒拉大氅。
它掀開衣服的一角,露出里面的小毛球。
紀攸雖然基本不太搭理別人,每天只做傷心毛團,不過每次謬兒來探望他時,他還是會靠著貓咪,把小臉埋在那柔軟的皮毛里。
就算是鳳凰也當然會喜歡吸貓。
也能從吸貓中緩解情緒。
相對的,謬兒也很喜歡吸啾。
它會把紀攸圍在前爪中間,低頭幫紀攸舔毛,教這個不懂章法的小毛球到底怎樣才是舔毛的最佳方式,而不是把自己弄得濕漉漉、光禿禿。
那不叫梳理,叫自虐。
然而今天謬兒看見紀攸的時候,感覺不太對勁。
謝愷塵那件大氅是私定,領口有一顆白金色的暗扣,也的確是用鉑金打造的,上面刻著星環的紋路。
謬兒很喜歡這顆扣子,平時來也會伸出前爪撥弄撥弄,或者抱著領口用后腳踹啊踹。
現在,不僅紀攸對自己的到來毫無反應,它還能從他蜷縮的地方隱約看見那顆扣子。
扣子有穿透術
不對。
謬兒弓起背往后退了幾步,發現整顆小毛球不再是甜甜的奶金色,而是有些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