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找牌。
翻了幾下,姜希漫突然停下來。
她摸到最后一張九萬。
“麻田少佐,我就缺這張九萬了,要是早點摸到這張,我就贏了。”姜希漫不無遺憾的說。
然后,那只溫潤的手掌一揚,牌落在牌桌上,牌面正好朝上,鮮紅的九萬兩個字格外顯眼。
麻田的笑容緩慢停滯,扭曲的線條,慢慢僵硬,陰凖兇殘,八字胡須,開始顫抖。
“八嘎!”麻田氣急敗壞。
直覺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
而他,一無所得。
他的手,伸向腰部右側的槍套,緩慢從中掏出手槍。
“砰!”一聲巨響。
這顆子彈,出乎所有人意料射進背對著他的女人的后腦勺。
鮮血噴涌而出,林夕市屠宰稅征處處長的老婆沒有發生任何出聲,剛才還曼妙的、充滿青春活力的身軀,向前一仆,腦袋跌落在麻將桌上,香消玉損。
“啊!”死者左右兩邊的女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雙頭抱住腦袋,出溜到了地面。
麻田冷哼一聲,繼續射擊。
“少佐。”站在麻田身后的屋子主人,林夕市治安維持會會長錢沐童驚叫一聲,想要制止。
麻將桌左面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四姨太,天生尤物、風姿約綽,風情萬種。
他不想讓她死。
可惜,他的面子在麻田跟前完全沒有任何影響力。
兩聲槍響之后,麻將桌邊,除了姜希漫之外的其他三個人,全都死了。
而姜希漫,依然鎮定自若。
“姜希漫,情報在哪里?和你接頭的人是誰?”麻田惡狠狠地問。
他深諳人的心理。
一個女人,在她面前連死三人之后還能穩如磐石,她的可怕程度絕不次于自己。
用溫柔的?沒用。
用冷酷的?管用么?
他幻想奇跡。
“情報?接頭人?你說的什么意思,我一句也聽不懂。”姜希漫端起剛才的杯子,旋轉半圈,把嘴唇放在杯子把上面的位置,抿了一口。
“百合花,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出情報,說出海兔是誰,你就可以活下去。”麻田慢悠悠的說出這句話。
他試圖用壓低的語速,和已經血腥的現場、恐怖的氣氛,刺激姜希漫內心對生命的追逐和珍惜。
“怎么辦?你永遠也不會得到那份情報了。”姜希漫這句話剛說完,嘴角突然冒出一股鮮血。
她手中的茶杯,“咣當”一聲掉落桌面,翻滾一圈,最終倒在剛才被她扔出的那張九萬旁。
茶杯灑出的茶水,流過九萬,繼續向著低處流淌。
“八嘎!”麻田二度失態,沖著天花板連發三槍。
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稀里嘩啦掉下一堆碎片,垂直下降過程中遇到麻將桌的阻攔后,變成反射狀濺向四周,在陽光中清晰劃出無數道亮晶晶的弧線。
姜希漫的身體,在無數道晶瑩的弧線中,緩緩趴在麻將桌上。
行將閉眼之前,她想起今天出門前和丈夫的最后一段對話:“送出這份情報,咱們按照組織安排,就要回蘇區了。”
“對,咱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丈夫笑瞇瞇的沖著她說。
可是,她等不到了。
姜希漫在微笑中閉上了她的眼睛。
四具尸體,一張牌桌,莫名的結局。
麻田藏怒宿怨,他過于自負和自信的毛病在關鍵時刻又一次壞了大事。
那個茶杯上面,有毒藥。
他最可悲的是連姜希漫什么時候、怎么弄上去的都不知道。
“殺掉所有人!”麻田冷漠、狠毒下令。
既然沒有得到情報,更不知道情報最終落在誰的手里,那就讓這個秘密永遠消失好了。
“嗨。”跟在他身后的兩個軍曹鞠躬回答。
其中一人走到大廳門口,打開屋門,沖著外面一擺手。
十名RB士兵跑進大廳,每人之間間隔十米,沿著墻根站好,舉著三八大蓋,瞄準大廳里面的人。
其中一個槍口,不偏不斜正好對準左煌哲的太陽穴。
生死危機,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