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來了之后借著錢沐童,把碼頭變成他們的,”張春海用手比劃出一個八字,接著說:“他們在暗中帶著像咱們這種漁民跟鬼子對著干。我覺得昨天的槍擊就是因為這個,肯定是鬼子又想抓人了。”
“又?他們之前抓過么?”
“具體不清楚,不過我聽說已經失蹤好幾個人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大家都說可能被鬼子害了。”
“有沒有一個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人?”
左煌哲想起昨晚被海水浸泡的尸體。
“有,叫林明輝,也失蹤了。你認識他?他是不是這個?”張春海繼續比劃出一個八字來。
他的急切,讓左煌哲哭笑不得。
“哥,我剛來怎么可能認識他,昨天槍戰時,聽身邊一個人叨咕了一句,他們會不會是一伙的?”
“誰知道。不過最簡單的區分辦法,像愣頭青和他手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鳥,整天就知道欺負我們,姓八的就不一樣,都是好人,我們都愿意跟著他們。”
張春海的手指比劃八字比的很溜,一會兒出現一次。
左煌哲一把握住張春海的手,提醒當哥的人:“哥,習慣成自然。這個動作不能隨便做,萬一被人發現就完蛋了。”
張春海一翻眼珠,自家兄弟這次出現之后,變了一個人,說出來的話,聽著很順,但是排詞造句太洋氣,有時候還聽不太懂。
“放心吧,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敢說。長點心眼,愣頭青說的話只能信一分。”張春海反復提醒自家兄弟。
“知道了。還有,我問你的話,對誰也不能說,咱們兄弟保命要緊。”
“行了,你沒事我還回去干活,多干一個下午多拿一點工錢,我走了。”張春海大搖大擺的走了。
下午五點。
左煌哲如約第二次踏入五號卸貨口。
這片地域這個點,沒有任何靠岸離岸的貨船,金黃色的余暉中,海平面上起起落落的海鷗,以及它們發出的高亢嘹亮的“歐歐歐”的叫聲,營造出一個靜謐神秘的世界。
五號卸貨口站著一個男人,他就是方子海說的那個朋友。
“先生。”左煌哲停在那人背后五米遠的距離。
“你來了。”那人轉過身體。
是左煌哲從未見過的人。
“是。”
“東西帶來了么?”
“帶來了,給您。”左煌哲雙手遞出海螺。
“不錯,就是這個。”來人仔細辨認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猙獰,看著左煌哲的眼珠立刻露出無限殺機。
左煌哲狡詐的笑:“先生,我家主人讓我送過來的,他說如果您說沒錯的話,讓我再去叫他過來。”
他叫臧南來,豈能是白來的么?
“是他不是你?”來人臉色變黑。
“是,我只是一個傳話的。”左煌哲溫順的回答。
他的伎倆,已經成功把陌生人對自己死亡威脅值降低到零。
至少,在臧南距離他這么遠,在名義上的主人臧南沒死前,他是安全的。
陌生人的臉色轉而恢復正常,溫和的問:“小兄弟,你是干什么的?”
“先生,我想活下去,我想投奔你。”左煌哲語出驚人。
“為什么?憑什么?”那個人冷靜的問。
“我知道我家主人是誰,他肯定是地下黨,跟著他我怕死。”左煌哲突然挺胸,沉著果斷。
“你家主人是誰?”
“錢府的賬房先生方子海。”
“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己猜的。”
“怎么猜的?”
“這個海螺。”
“為什么?”
“這件事要從錢府說起,四位太太打麻將那天麻田少佐要把府里的人都殺掉,我和方子海都在場。昨天他拿著這個海螺遭到殺手追殺,今天他讓我帶著這個海螺來見你。我大膽猜測一下,如果你對我心藏殺意,就說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方子海是麻田少佐找的那個人。”左煌哲的話,有條不紊,有理有據。
“你是干什么的?”
“我讀過書上過學,這些事情一想就通。關鍵是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幾歲,我飛黃騰達,我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來人沉思片刻,慢悠悠的開口:“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愿望,不過,你需要證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