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煌哲站在原地,呼吸停滯,臉色蒼白,他看著朱平,沉默無語。
陳劍來到林夕市后的接頭人是朱平,甚至連朱立強在內,他都可能認識。
他的叛變,將給林夕市的地下黨組織和工作帶來致命打擊。
“怎么了?”朱平察覺左煌哲的異常。
“陳劍叛變了。”左煌哲知道這句話會給朱平和朱立強帶來什么樣的感受,但是,他不得不說。
一旦陳劍開口,他們兩人,甚至自己,馬上需要應對的事情就是立即出城,躲避接下來的追捕。
“怎么可能?我不信。”朱平想當然的震驚。
這樣措辭采取這種方式說出來,不要說是左煌哲,包括上級領導在內,都是對當事同志的不信任、不負責,再往重里說,是人格的詆毀和污蔑。
“證據呢?”朱平臉色鐵青,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怒氣清晰可辨。
左煌哲沉默片刻,他仔細聽著耳朵里傳出來的聲音。
陳劍尚未開口。
“朱平同志,我用我的人格和人頭擔保,陳劍叛變了,現在給我們的選擇,嚴格的說,給你或者連同立強的選擇,馬上離開。這件事我會專題向上級報告。”左煌哲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果斷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不相信,一個經歷戰爭洗禮的同志被捕后會馬上叛變,并且這個消息還是在沒有得到確認時,你個人憑空捏造的。左煌哲同志,我以林夕市地下黨負責人的身份命令你,繼續尋找兩名同志,伺機營救。”朱平堅持自己的立場。
朱立強跟在兩人身后,進退兩難。
左煌哲長嘆一口氣。
朱平的立場和反應,他理解。
換成自己,年輕氣盛之下,或者會更激烈。
任何一秒種的延遲,都是對自己和他人安全的不負責任。
左煌哲當機立斷,從耳朵里摘下耳塞,走到朱平面前:“別吃驚,也別問為什么,聽。”
他把耳塞塞進朱平的耳朵眼里。
一陣沙沙沙的聲音之后,耳塞里傳出一個朱平曾經聽見過的聲音:“我既然已經決定投降你們,一定會說出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是,不是現在給你說,而是直接給你的上峰,給RB陸軍特務機關里面的最高負責人說。”
陳劍一直是做思想工作的人,他深諳以小博大的道理。
投降RB鬼子的人,在鬼子在用得著的時候會稱之為棄暗投明,會許以任何好處,當他沒用的時候,面臨的結局很可能被殺死。
他在上次戰斗中,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出虎口,本以為可以安生一陣子,哪知道又奉命來到林夕市,剛一進來就被抓,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讓他精神高度緊張,情緒幾近崩潰。
出生資本家家庭,在學校讀書時救國救民、熱血激昂的理想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轟然坍塌,在他餓著肚子,從死難戰友身邊爬出來的那刻,他對自己的選擇后悔了。
他想逃跑,他想回家,但在不知情的程小龍的督促下,他不得不來到林夕市,和朱平接上頭。
這又給了他一個讓他興奮不已的幻想。
來這里來對了。
他手握可以和日偽談判的重要情報,任何時候他可以提出任何條件。
梁文偉的偶然發現,急速了陳劍投降的速度。
“陳劍,老實點,趕緊交代,免受皮肉之苦。”李躍龍不甘心。
他能審問出來的情報,功勞全都是他的,到了北雀路5號審訊室再交代,他唯恐自己什么好處都撈不到。
他做夢都想把左煌哲狠狠踩在腳下,陳劍的叛變給了他立功晉升的籌碼。
“別來這套,該懂的我都懂,帶我去見你的主子。”陳劍只抬了一下眼,蔑視的掃了一眼在他眼前張牙舞爪的李躍龍。
這個人,不過是鬼子身邊,按照鬼子指令狂吠咬人的一條狗。
不,他不是時時刻刻苦都能隨心所欲狂吠咬人的,比如現在,他再想咬自己,也要先想想主子讓不讓。
李躍龍氣的緊咬牙。
NND,一個叛徒,也敢隨便指揮勞資。
“你,出去叫兩輛黃包車,一會去北雀路5號。”
“你倆,在這里看著,我出去抽支煙。”
“你特么的少給我狂,等到了北雀路5號,看勞資怎么收拾你個共黨的叛徒。”
李躍龍憋著一肚子氣往外走,再讓陳劍那張臉在他眼前晃悠,他非爆炸不可。
這些話,全都通過耳塞一字不漏傳進朱平耳朵里。
他摘下來,還給左煌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