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北國使臣接風洗塵的宴會設在麟德殿。
是夜,這里燈火通明,粉衣宮女端著果盤酒水進進出出。
殿內歌舞升平,衣著清涼的舞姬在臺上盡情施展她們的才藝,圍著舞臺四周而坐的人們推杯換盞,君臣同樂。
皇帝既然讓燕宴負責招待北國使臣,燕宴便奉行到底,所以燕宴坐的地方就挨著使臣,和其他皇子離了一段距離。
燕宴對父皇這個安排還挺滿意,因為這樣他就不用像以前那樣和那些排擠他的兄長們坐在一起,聽他們的冷嘲熱諷了。
不過這并不代表他今晚能夠耳根清凈,中途三皇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借口給使臣敬酒,實則在使臣面前挖苦他。
三皇子燕宇和太子一母同胞,性格卻截然相反。如果說燕征是冷漠寡言,深不可測,那燕宇就是輕佻浮夸,胸無城府。他能安然無恙地活到今天,全靠他有個皇后娘和太子哥。
燕宇看起來已經喝了不少,因為沉迷酒色,才三十幾歲的他臉部已經浮腫,眼下兩道烏黑的眼圈,原本不錯的底子已經被他糟蹋,變成了肥頭大耳的樣子,油光滿面的,令人心生厭惡。
他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將酒杯舉向蘭延,渾濁的眼睛卻打量著燕宴,大著舌頭笑道“使臣大人遠道而來,本王敬你一杯,希望你在這里玩得盡興。”
蘭延也不介意他的失態,起身回敬了他一杯,笑道“多謝王爺。”
燕宇敬完酒還不走,醉醺醺地看著燕宴,嗤笑道“本王這個弟弟,少不經事,天真幼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使臣大人海涵。”
燕宴本來就不喜歡他這個三皇兄,見他還在使臣面前詆毀自己,擔心使臣信了他的話,回頭留下不好的印象,有損南國皇室威嚴,就氣得站起來跟燕宇對峙。
燕宇見這個從來看到他就像耗子看到貓一樣恨不得遠離的弟弟竟然敢和他對視了,還覺得有些有趣,指著燕宴打著酒嗝道“看看,就是這樣,沉不住氣,說兩句就瞪人。”
蘭延也覺得這個三皇子有些過分了,看著燕宴一張嫩生生的小臉氣得通紅,他作為外人也不好調解,只好打著哈哈坐觀其變。
對面的燕征早就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就算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燕征也知道他那個不成器的胞弟對燕宴說了什么,才把燕宴氣成那樣。
他倒是想過去呵斥燕宇,但他被幾個大臣纏住,分身乏術,幸好他的長子從跟前經過,他便喊住燕意遠,對燕宴那邊抬了抬下巴“你三叔又喝醉了,在使臣面前發酒瘋像什么樣子,去將他帶回來。”
燕意遠看了過去,果然見燕宇在使臣面前大放厥詞,實在不像樣,便大步走過去,將醉得不輕的燕宇架住,淡淡地對燕宴和使臣頷首示意一下“我三皇叔喝多了,我這就帶他下去醒酒,先失陪了。”
燕宴雖然很生氣,但當著使臣的面,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發作,只好由燕意遠將燕宇帶下去。
鬧事的人走后,耳朵終于清凈了許多。燕宴和蘭延一同坐下,蘭延斟酌了一下,笑著說道“看來殿下和手足之間的關系也并不融洽,果然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