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虞貴妃才微微點頭道“你去吧。”
燕宴沒等來母妃的關愛,還有些失望,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柔儀宮。
等燕宴走出宮門后,虞貴妃突然想起那一夜皇帝跟她說過的話。她知道,燕宴這一去,就不可能再回來了,什么回來后再孝敬她,讓她過上好日子都是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只是燕宴被蒙在鼓里而已。
換做別的母親,知道自己的孩子要去異國和親,早就傷心不已了。但虞貴妃并不感到難過,她和燕宴是被迫綁在一條繩上的蚱蜢,她利用燕宴爭寵,膈應皇后,對燕宴從來沒有過半分母子情誼。所以如今燕宴要去和親,她只是感到一些唏噓,但也只是為了自己可預測到的下場而唏噓罷了。
燕宴一走,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沒了燕宴,她就沒了靠山,皇帝不會再來寵幸她,皇后也不會再把她放在眼里。運氣好的她能茍活到皇帝駕崩,三尺白綾給皇帝殉葬,運氣不好的,說不定明日皇后就要報復她了。
但這又怎么樣呢,她都已經風光了十幾年,后宮有哪個妃子能像她這樣呢她深深地閉上眼睛,過往的榮華富貴如走馬觀花在她眼前略過,匆匆就走完了一生。罷了,事到如今,已經足夠了。
燕宴還不知道此去他會面臨什么,他對第一次前往北國充滿期待,憧憬著北國的風土人情,還有各種美食。
踐行在承天殿進行,文武百官都換上了很很正式的朝服。使臣再三拜謝皇帝后,由文武百官擁簇著走出承天殿,走出宮門,登上停在宮門外的馬車上。
燕宴作為這次派遣去北國的使臣團里地位最高的那位,一直走在蘭延身邊,享受著百官和百姓們的敬仰和歡送。
一直到準備登車的時候,他才注意到不止一輛馬車,而是有十幾輛規模不小的馬車,看樣子里面都裝滿了東西,隨行的還有上百個護衛和奴隸,浩浩蕩蕩的隊伍,讓他感到有些困惑。
更讓他驚訝的是,作為皇帝近侍的曹喜居然也在列,就站在給他準備的那輛豪華馬車旁邊,見到他后,笑瞇瞇地對他躬了躬身子。
燕宴走過去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問道“曹公公,你怎么在這里,是父皇讓你來特意送我一程的嗎”
曹喜卻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回答他道“老奴奉陛下旨意,隨往北國。”
此話一出,不僅燕宴吃了一驚,隨行的官員和北國使臣團里一些人也是驚訝不已。曹喜可是皇帝的心腹,皇帝讓他隨行,是何用意是不放心這次拜訪,所以派心腹來監督嗎還是讓曹喜來代替他前往北國參加北國皇帝的登基大典,以示對北國皇帝的尊敬
他們都不敢揣測圣意,只當是后者。蘭延見曹喜也要隨行,并不意外,而是笑道“陛下有此心意,臣替我們單于謝過陛下,殿下和公公請。”
燕宴見曹喜也一起去,瞬間有多了一些底氣。曹喜跟在父皇身邊伺候了幾十年,見多了大風大浪,遇到事情也比他更有經驗。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因為跟他同行的官員他都不熟,還怕自己這一路上連個一起說話的人都沒有,如今有曹喜在,就一切都不用擔心了。
這樣想著,燕宴便放下心來,在曹喜的攙扶下登上馬車。
只是他登上馬車后,又愣了一下,看著里面坐著的人驚詫道“姌兒,福全,你們怎么也在”
曹喜在他身后上了車,見他驚訝的樣子,就笑瞇瞇地跟他解釋道“此去長安路途遙遠,陛下擔心小殿下路上寂寞,奴才們又伺候得不周到,所以特許您的近侍跟著,一路上照顧您。”
燕宴不疑有他,坐下后道“父皇也太興師動眾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得著這么多人伺候嗎還安排了那么多護衛和奴隸,這一去一來的,最多兩個月,也太勞民傷財了。”
曹喜只是低眉順眼地笑了笑,應道“這畢竟是您第一次出遠門,陛下疼愛您,擔心您也是正常的。”
燕宴聽到這話后就高興了,意氣風發地表示道“既然父皇如此看重我,那我也不能讓父皇失望,我一定會不辱使命,完成父皇交代我的事情。”
曹喜看著小主子不諳世事天真爛漫的模樣,在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但也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