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臉都憋紅了,梗著脖子道“沒有不是那個時候我抗侵蝕值太低了,全都是瞎說的”
“我也沒有找老王借雜志是他非要塞給我的”
陳雪咳了一下,岔開話題道“小鹿,江教授的信交給厲將軍了嗎”
凌鹿道“嗯,拿出來做了掃描,然后就有人送去給厲行洲了。”
聽見凌鹿還是對厲將軍直呼其名,陳雪搖搖頭,低聲道“凌鹿,真的不能這么稱呼將軍,特別是在軍營里,明白嗎”
就算厲將軍本人不在意,其他士兵聽到也會覺得不愉快的。
凌鹿遲疑了下,眼睛里寫滿了“不明白”。
看著凌鹿那迷茫的神色,陳雪暗嘆口氣“除了厲將軍,也有人尊稱他為厲少將、厲指揮官,或者指揮官先生。”
“你可以從這些稱呼里,找一個你自己覺得最上口的。”
凌鹿“哦。”
這時,正好有兩位士兵找了過來,說要帶凌鹿去見厲將軍。
陳雪趕緊又小聲叮囑道“記住我的話,稱呼稱呼”
凌鹿乖乖點頭,無聲地應了一句“記住了”
厲行洲坐在桌前,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桌上攤著幾張紙,是江笑涵教授的親筆信。
江笑涵教授,在舊紀年是堪稱天才的人工智能與仿生計算專家,大災變后轉而研究污染物的識別與處理。
正是基于江笑涵教授他們的研究成果,人類終于成功對污染物做出了分級,制定了不同的應對策略。
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們的成果,現存的人類社會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役中,根本沒有扭轉局面的希望。
半年前,年近耄耋的江教授罹患重病,現有醫療水平已無法醫治。
她拒絕了前往療養院休憩養病的建議,帶著設備駕著越野車獨自開進重污染區,決心“在最后的日子搜集污染源與污染物的最新數據,以供后人研究。”
在重污染區,由于來歷不明的電磁干擾,數字信號或者模擬信號都是無法準確傳回安全區的。
江教授自然知道這一點。
所以,她提前準備了一枚舊式的遠程信號彈。她說,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會發射這枚信號彈,請軍隊按照發射位置,奔赴污染區回收資料。
四天前,這枚信號彈劃破黑霧,在夜空中炸開了。
今天上午,搜尋隊終于找到了江教授在污染區的居住地,回收了大量的記錄與文件。
以及一個奇怪的少年,和這封頗為不同尋常的信。
這封信里,江教授提到,她在一次外出采樣時,意外發現了一處被廢棄的莊園,遇到了剛從冬眠艙出來的凌鹿。
江教授說,凌鹿雖然是大災變以前的人類,但抗侵蝕值比較穩定,又天性善良樂觀,在之后的工作里對自己多有幫助。
這段日子相處下來,江教授對這位少年既憐惜又感激。可惜她自己大限將至,無法親自照拂這位少年。
因此,她以故人兼長輩的身份,請求厲行洲代她好好照顧凌鹿,并且要“親自照顧,不可假手他人”。
這信的后面,則是細致的“照顧說明”,比如凌鹿有著心因性疾病,暫時無法正常進食,只能服用“糖”這樣的化合物;又比如凌鹿有著記憶障礙,會忘掉許多小事;還有,凌鹿到了凌晨一點,就一定會進入睡眠狀態,輕易不會醒來
如此種種,足足寫了三大頁。
從來沒有“照顧”過任何人的厲行洲,將這幾頁紙推給了站在一旁的副官。
“你怎么看”厲行洲沉聲問著。
副官猶豫許久,終于道“厲將軍,說下我的私人看法。”
“我覺得這有點像我妻子在出差前,將我家小女兒送去阿姨家里時,寫的那種說明。”
從早上幾點起床,一天要喝幾次水開始寫,細細密密,唯恐遺漏。
厲行洲垂眸看著這幾頁紙“你是說,江教授將那名少年當做了親人”
副官道“很有可能。”
“畢竟江教授將一生都奉獻給了科研,沒有留下子嗣后代。”
“那她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刻,在孤身一人時遇到一位純真善良的少年,便引為至親,也也還挺符合人性的。”
副官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聲音不由自主低了幾分。
說實在的,副官對厲將軍崇敬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