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就是我的心愿。”
這就是為什么服務中心一天都不能等,為什么要立刻去大地之城找謝爾蓋。
這也是為什么陳雪昨天要追問凌鹿,什么時候能把假肢做出來。
那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察覺到自己撐不下去了,所以想快一點看到看到汪明遠能站起來。
想到這一點的凌鹿,只覺得胸口又悶又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沉默著走進病房,低頭看向面如白紙唇無血色的陳雪。
他腦子里,開始不停地跳出各種畫面。
她和自己一起被污染物吞進了肚子,還安慰自己不要害怕。
她扛著沉重的燒掉了半面鸮,叮囑汪明遠別嚇著自己。
她在車上掏出珍貴的能量棒,笑瞇瞇地問自己要不要吃heihei
她認真又嚴肅地告訴自己,不要對厲行洲直呼其名
她,她和江婆婆一樣,都是很好很好,很溫柔的人啊。
可是,和江婆婆不一樣的是,她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她也就二十多歲,她原本還可以活下去的啊
凌鹿死死咬住了嘴唇。
坐在病床旁的汪明遠,當然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這向來安分守己的年輕人,顫抖著手,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后一次的,牽起了陳雪的手。
凌鹿聽見,這人啞著嗓子,低聲問著病床上的人“陳雪,你說你想看到我站起來。”
“我現在,我可以站起來了。”
“你,你起來看看我啊”
一旁的趙瑜,一下就哭出了聲。
他沖出病房,像個混不講理胡攪蠻纏的孩子一般,對著那位須發皆白的醫生哭喊著“醫生,醫生,真的不能再做手術了嗎”
“我聽說有種冬眠艙,只要把人放進去,就什么傷口都能縫”
“只要能縫好,我給她輸血,多少血我都可以輸”
那位胸牌前寫著“院長”的醫生,搖了搖頭,無奈地應道“孩子,我們盡力了”
“你說的那種東西那是大災變以前的醫療艙。”
“這醫院以前確實用過”
“但那個醫療艙幾十年前就壞了。”
病房里的凌鹿聽到了這句話,心中一驚,當即便沖了出去,急切地大聲問道“醫療艙,還在嗎”
“只要還在,我,我就能修”
凌鹿用力扯下了蓋在醫療艙上的防塵布。
這臺醫療艙的體積約有一臺越野車大小,流線型的鋁鋰合金外殼在燈下泛著銀色的光。
院長說,這臺醫療艙在大災變以后,又使用了大約二十年,為許多重傷患者完成了手術。
但三十年前,它徹底“啞火”了。
這么一臺精密的機器,如今人們連它的工作原理都弄不清楚,更別提修復它了。
但出于“或許有一天它還能派上用場”以及“這么珍貴的東西,總不能就這么扔了”的心理,人們將它收進了地下室。
在凌鹿的堅持下,在趙瑜近乎無理取鬧的哭求下,院長懷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將凌鹿帶到了這間地下室。
不過,院長顯然是沒抱什么希望。他只說了一聲“要是能修好,你就告訴我”,便早早地離開地下室回到樓上去了。
趙瑜聽說陳雪還有可能最后再短暫地醒過來幾分鐘,也回到了樓上,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如今這偌大的、飄滿灰塵的地下室,只有凌鹿獨自一人。
凌鹿繞著這舊紀年科技的產物轉了一圈,找到插座給醫療艙插上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