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6個月的槍械訓練真是沒白做,一粒子彈都沒有浪費。
肉串兒向后探著頸子,喉嚨里發出擔心的“咯咯”聲。
凌鹿搖搖頭“我沒事”
只是心里空得厲害。只是眼睛又酸又澀。
“我們我們回去找先生。”
“對了,先把那幾個攝像頭的碎片撿起來,看看還能不能用上。”
第五區。
“惡魔是這么沒禮貌的嗎。”張再興看著被完全切斷的視頻信號,“嗤”了一聲。
他身旁的達爾驚嘆著“竟然是真的那個惡魔就是頂級污染物的假設,竟然是真的”
張再興淡淡一笑“當然是真的。”
達爾嘖嘖道“你居然能從厲行洲和何未的對話里得出這么多東西,實在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
張再興意興盎然地轉動著手里的起泡酒,看著里面的紅色櫻桃“這位向來八風不動,連在聽證會上被人攻訐都能鎮定自若的將軍,為什么只有在何未提到惡魔時,明顯的動搖了”
“為什么他對其他話題都是在理智地討論,只有這件事,他的第一反應是否認”
“再加上他會親自維護一個被挑釁的小小機械師,會在廣播里當眾示愛”
“太明顯了,太明顯了”
“呵呵到底只是人類啊,是會被七情六欲所左右的人類啊”
他晃著酒杯,對達爾道“當然,這都要感謝達爾上將,為我們找到了何未。”
找到了還能用的“何未”。
達爾擺擺手“分內之事。”
“不過,這只污染物對你的話沒有全信啊。”
“他還把剩下的攝像頭都給打碎了,這以后你要再想說服他到我們這里來,就很難了啊。”
張再興抿下一口酒,一臉的志在必得“他聽進去了。”
“我看得很清楚,他聽進去了。”
張再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信任這種東西,脆弱得很。只要有了一點點縫隙,這縫隙就再也合不上,到土崩瓦解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一旦這惡魔心里有了懷疑,厲行洲再怎么解釋都會變成狡辯,厲行洲再如何行動也會被認為是演戲。
哪怕厲行洲真的把江笑涵的信找出來,也可以說那是偽造的。
人類啊,根本無法在這種問題上“自證”。
他撥了一下酒杯里的紅色櫻桃,饒有興致地說道“多么漂亮的紅色眼睛啊值得留在手邊好好把玩”
凌鹿騎在大狗狗的背上,怔怔地看著下方的沙地,任憑肉串兒載著自己一路小跑地往回走。
他時不時地晃下腦袋,努力把剛才那人所說的話都趕出去。
“厲行洲一直在騙你”
“你仔細想想你們相處的細節”
然而,越是想要當做沒聽見,這些話卻越是在耳朵邊嗡嗡作響。
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在心里反復默念著先生對自己說過的話
“不管是被污染物咬過,還是別的任何原因,在我看來,你都是一樣的。”
不管是被污染物咬過,還是別的原因heihei
凌鹿鼻子一酸,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先生果然是早就知道的。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先生都知道。
先生什么都知道。
先生還說過什么
外形,名稱,這些都不是判斷的標準。”
“凌鹿,這個要你自己判斷。”
凌鹿用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淚。
長出翅膀也好,被叫做“惡魔”也好,“頂級污染物”也好,都只是我的外形和稱呼而已。
我是什么
我是凌鹿,我是機械師凌鹿,我是“三葉草任務小隊”里很特殊,很厲害,必不可少的成員。
我還是厲行洲的戀人。
那么在先生看來呢
“你想想你們相處的細節”
那魔鬼一般的低語再度響起。
細節
凌鹿的眼淚又一次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原本噠噠快跑著的肉串兒,擔憂地回了一次頭,又回了一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