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煉宮內部倒沒有延續朱明別的地方那樣的華美風格,或者說依舊還是精雕細琢的,卻因為它的用處而多了幾分機械的精簡。倒不是說像是迴星港那樣的流水線風格,也許別的地方是,但應星所在的工作間還是該稱為鍛造間它的結構設置更接近于我拜訪過的空間站,或者類似的科研機構,只是充滿朱明特有的風情。
應星忙起來后就沒有功夫關心我在旁邊干什么了。而說實話,在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地方,我這樣無所事事的閑人恐怕是太顯眼了。
我忍不住向帝弓祈禱,可千萬不要有人來問我在這里做什么。偏偏總有匠人百忙之中不忘眼觀六路,或警惕或熱情地上前來盤問不管他們出于什么目的,用怎樣的語氣,在我看來這種姓甚名誰從哪來到哪去的談話通通是盤問。
我只好把懷炎大人給的通行憑證掛在胸口,在旁邊貼張便簽紙,上書碩大的兩個字游客。
來搭話的人少了,但路人看過來的目光很難言喻說到底這里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路人有些人是不是拿著同樣的東西不止經過一次了
算了不管是看稀奇也好別的也罷,反正他們都不知道我具體長什么樣子。這就是口罩帶給我的勇氣。
“果然在這里啊阿嬋。”
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我為這突如其來的重逢小小嚇了一跳。
回過頭,就見白珩正笑吟吟地看著我,蓬松雪白的尾巴在后面得意地輕輕甩來甩去。
我含糊地應了一聲,看向應星的方向。如果她是來找應星的話,我可以很有信心地說他在我那里待了一晚還是好好的,并沒有缺胳膊少腿。
白珩卻擺擺手“算啦,算啦。他這么忙實在不好過去打擾。況且我是特意過來看你的啊。”
我我有什么可看的
白珩說“先前匆匆一面,還沒來得及問你近況如何,怎么離開羅浮到朱明來了要不是我在工造司聽到有人談論,還看到你的留影,真不敢相信你就在這里呢。”
我大為震驚。
誰,誰啊我知道我在工造司格格不入,但偷拍這種行為是否有點過分了。而且拍我的照片有什么用
我可以向地衡司檢舉他們嗎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界,我拿不準這樣大動干戈會不會影響我的平常生活。
白珩對我眨眨眼“放心吧,我已經看著他們全部刪掉了。”
哦那沒事了。
事情沒成為麻煩就解決了,還得多謝白珩的仗義援手。她沒有非要我對來朱明的原因說出個一二三四,似乎只是隨口詢問,很快就把話題帶到她昨日送來的特產和佳釀,問我禮物是否合心意;又說起上次分別后在星際各地的見聞,問我有沒有看見她在社交網絡發布的游記;再說起這次來朱明的種種感想,偶爾夾雜幾句曜青的近況
她實在是很善談,即便我回應寥寥也能自顧自說得很開心,充分映證我對狐人的一些刻板印象當然是好的那方面。
我難得不覺得被拉著聊天討厭。
首先自然是因為白珩確實颯爽又美麗,出于導演對畫面的追求,我對長得好看的人總是多有容讓,認為他們做什么都可以原諒;
其次是我獨自站在這很尷尬,但身邊有人比我更引人注目,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再者說,她談起自身經歷來妙趣橫生,考慮到我不愛講話,偶爾需要我捧場的地方也只是點頭搖頭就好,我其實還挺放松的。
她說話太有趣,我甚至看到有學徒在附近豎著耳朵,手里還拿著機巧部件,人卻忘記該往前走了這些人真該學學應星,他多專注啊。
啊應星也看過來了。
他手里的活計似乎告一段落,具體的,呃,因為技術太前沿我也看不懂,是根據他放松的神色判斷的。
總之他放下手里的東西,習慣性地活動身體,順勢抬頭,便隔著能阻絕某些能量的光幕看到這邊,白珩立刻對他笑著揮揮手。
應星愣了一愣,眼神微亮,笑起來的模樣瞧著仿佛有些害羞。
我忽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