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她和應星怎么說的,感覺這孩子像是把我當成不能自理的長輩在照顧,只要不是太忙,每到飯點就從工造司的食堂給我帶飯過來。
說來朱明工造司的食堂真的挺不錯的,比烹飪機巧做的制式菜味道要好多了我之前怎么沒發現
咳。我的意思是,我還沒有那么厚臉皮,天天讓小孩子照顧我。或者該說是太薄了,不知道怎么開口拒絕應星這樣過分好意的行為
不然還是明天再說吧。
至于今天既然都出門了,索性就去鑄煉宮找他。只是在外面吃個飯而已,我可以的。
回復應星的消息,我帶好通行憑證前往鑄煉宮。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和工造司的某位匠作師傅說話。我猜那應該是個仙舟人。
我會這么想自然不止是因為他沒有狐人的毛絨耳朵,也沒有持明的尖尖耳朵沒有這兩者的還可能是化外民嘛。是因為他的眼神。那副健碩的青年外表下,有著沉暮如垂垂老樹的眼神。應星站在他身邊,就像稚嫩卻生機勃勃的新枝,差別一目了然。
可能是出于長生種之間的冥冥感應,或者在仙舟待久了不經意間就會掌握這項沒什么用的技能通過某人的目光和氣場判斷他活了多久。當然不乏例外眾所周知仙舟人的壽命理論是無窮的,只受限于魔陰身,所以某些特別長壽的反而神完氣足,看起來正值壯年,譬如懷炎大人。我想是因為他心態好。
眼前的人則正相反。他的蒼老已經透過不會衰敗的軀殼顯露,就像爬滿銹跡的鎖,說話也帶有上了年紀的人特有的冷硬與頑固“別總是好高騖遠。以你有限的壽數,窮盡一生能精研一門技藝就算很了不得了。”
啊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我知道有很多仙舟人是歧視短生種的。不是那種明顯的輕蔑,甚至可能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也不會特意去為難誰,只是簡單地以短生種、長生種做出區分,不把他們當做同樣的物種看待。而這種在生物領域里單純的定義劃分,放在日常生活中就顯得尤為高高在上了。
每次遇見這類人我總會忍不住反思我應當沒有這樣瞧不起人的表現吧在旁觀者看來真的很糟糕。
應星大概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他的神色有些許低落,也有些倔強的不服氣,卻不見氣憤或錯愕。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前畢竟我不會久留朱明,對言辭交鋒又很是苦手,恐怕沒法圓滑地解決問題。要是反而影響應星在工造司求學就得不償失了唉,他還是個小孩子呢
我決定現在過去了。
那位仙舟工匠看見我,沒有再說什么,微微頷首后肅著臉離開。
啊我有種枕戈待旦,做好同歸于盡的準備卻得知敵軍已退,只能原地坐下生火做飯的落空感。
而應星大約是沒料到會被我撞見這種場面,頗有些局促地抬起臉同我打招呼“阿嬋姑娘。”
那小小的笑容仿佛略有勉強,我忍不住蹲下來和他對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該怎么寬慰受打擊的小孩子啊很急,在線等。
“我沒事。”倒是應星察覺到我的安慰之意,神色略略明朗,“司部里的仙人師傅們總是這樣說,我已決定不聽他們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