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忠順王撒完歡離開大明宮,太上皇才松了口氣,做個慈父可真難。
眼神瞥過那瓶丹藥,一臉嫌棄,但心里又跟撓癢癢似的,“周賢,拿過來朕看看。”
貼身太監周賢雙手捧過玉瓶獻上,太上皇做了好些心里預設,這才打開了玉瓶塞口,放在了鼻子下方一聞,“嘔”
“陛下”
一陣略帶熟練的兵荒馬亂過后,太上皇呼吸著花香,無力擺擺手讓人把玉瓶拿遠一點,“這逆子,修為還真是越發深厚了,這味道他竟能忍住。”還搓成了丸子
“從朕的私庫中,挑幾樣給張道長做補償。”
張道長,“王清鶴”小道士之師。忠順王八九歲時不知抽了什么風,哭鬧著要煉丹修仙,彼時朝中爭儲尚在白熱化階段,太上皇作壁上觀玩兒制衡,卻也不愿皇室在鬧出什么其他風波影響名聲,又要給兒子們展現慈父心腸,或許也有十一雙子生母當時還未徹底失寵之故,便讓當時還不是忠順王的十一皇子化名王清鶴,拜入張道長門下。
因為十一皇子還小,并未惹人注意,直到如今十一皇子已成忠順親王,在外人眼中也只是個沉迷聽曲兒的宅男王爺。
“諾。”忠順王雖然有著不顧別人死活的肆意,但在天子面前還是有邊界的,只有有了“好丹藥”才拿來進獻,而教忠順王的張道長,要聞多少的忠順王手制版“藥香”太監周賢無聲唏噓,張道長這“補償”可真不好拿。
“阿嚏”
馬車中的忠順王打了個噴嚏,“準是父皇在罵我呢。”
只是面上哪兒還有平時玩世不恭的模樣,反而有些深沉,“這一去,無論是何結果,我在父皇那兒是別想有好臉色了。”
袖子里轉出又一個玉瓶父皇啊,這次煉出的丹藥雖然更難聞了些,但也的確是好藥,也算是自己的孝心了。
“這林如海到底怎么弄”龐宇紅著臉拍桌子,不是羞的,是氣的,“這賬本根本糊弄不了他”
孟綽沒個正形癱在貴妃椅上,“老龐,賬本就在那兒,真要是覺得有問題,他給找出來啊,慌什么,他是能找出錢來還是能找出鹽來”
“他現在見那些鹽商的次數越來越多”
“鹽商他們還會自己把脖子遞給人不成”孟綽直接笑了,打斷龐宇的話,“現在擔憂的不該是賬本的問題,而是他現在這樣盯著,根本沒法拿出去賣。”
孟綽眼神暗了暗,那么多鹽在手里,但是如今根本沒法大規模拿出去,就怕被逮住尾巴,“忍忍吧,忍忍就好了。”
“忍”龐宇直接怒了,“忍了多久了都當今根本沒人可用,我看他沒個兩三年根本不會被調走,難不成他不走我們就一直忍著不動”
龐宇氣得疾走了兩圈,見孟綽和陳允還在那兒老神在的不動,直接冷笑,“行,你們不管,老子也不管了,反正上面要的我們沒法拿出,也不是我一個人吃掛落”
言巴袖子一甩一背,直接怒氣沖沖走了出去。
龐宇一走,孟綽和陳允臉色頓時一沉,“說他蠢,我看他機靈得很”
“龐宇不入套,還動手嗎”
陳允把玩著手心的核桃,片刻后,“我總感覺,林如海在憋著什么。”
孟綽聞言腦海中過濾著這段時間林如海的動態,“他最近的舉動,在他的位置上,似乎很合理。”無論是查賬本,還是查各地的倉庫,以及接見鹽商,都看不出有什么問題。
“真要哪兒不對倒是他那獨子的生母,被外放到城郊的農莊種地去了。”孟綽言語間很是輕視,“不過我讓人查了查,是他那小兒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對農桑感興趣,那農莊也是到了揚州就開始物色的,那妾室去農莊長住前兩天,就帶著林家的兒女去下了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