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該是這樣的。可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純凈的白紙上,早就沾滿了陌生的色彩。
深夜,雪清河裝束齊全地坐在書桌前。
一名身高在兩米開外,身材瘦長,宛如標槍一般挺直鋒銳的男子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下巴尖俏,嘴邊留著一圈青黑色的胡子,眉心間是彎曲的金色蛇狀紋路,耳朵上的耳飾亦是同色同形。既英俊標致,又不乏野性,這便是武魂殿的長老佘龍,封號蛇矛。
“殿下,她確實有兩把刷子。”
“她的來歷,可有查清”
佘龍搖搖頭,“這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直至最近才出現在七寶琉璃宗附近的區域。我多方查探,也不知她來自哪里。”
“天縱之才,唯有自幼好生養在宗門,未曾露面,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間長成蒼天巨樹。”雪清河垂眸,他最關心的問題是,霧韻到底是哪方勢力所豢養的。
斗羅大陸波瀾不驚的水面下,是誰在暗中攪動漣漪既起,漩渦的到來便為期不遠。
“沒有被劍道塵心或者骨斗羅發現吧”
佘龍臉上浮起一點輕蔑的笑,“殿下未免多慮。”
“那便好。”雪清河轉身,“看來想要進一步了解霧韻,就不得不與她實際接觸一番了。”
雪清河并沒有急于與霧韻單獨會面,而是利用向寧風致請教的機會,在七寶琉璃宗與她交談。通過多日的談話,雪清河意外地發現霧韻并不僅僅是一個優秀的魂師,還是一個思想開闊,值得深交的人。雖然她年紀還小,但見聞廣博,對于一些事情,她的觀點切中肯綮,或是與自己不謀而合,或是引起自己的思考。這令他喚起了愛才之心,也更加激發了他想要弄清楚霧韻背后真相的渴望。
霧韻,必須為他所用。
有了一定的了解基礎后,雪清河才向霧韻發出了邀約。
雅致的廂房,窗明幾凈,室內光線通透。寬大的紅木制桌子上擺放著繡有金邊的茶杯,縷縷熱氣升騰而上。高貴的皇子坐在那里,被宛若鎏金的陽光包裹著,像一副出自名家之手的畫,無須刻意的雕飾、炫目的色彩,就流露出自然的美感。
“霧小姐,你來了。”雪清河徐徐起身,莞爾一笑。
霧韻眼角微微上揚,“讓殿下久等了,不知這份點心能不能替我表達歉意。”她舉了舉手中裝飾精美的錦盒。
幸運的是,隔了這么多天,桃酥還健在,完好無損。但比比東的包裝毫無疑問過于低調內斂,霧韻在來之前又找來布料和亮色的盒子,打了個好看的結。
“有心了。”雪清河笑著接過,“我現在就可以打開嗎”收到別人贈送的食品類禮物,最好的反饋就是當場吃下,再感謝和夸贊對方的心意。
“當然。”
雪清河動作優雅地拆解包裝上的系帶,輕輕一拉幾塊兒桃酥映入眼簾,分量不小,整體雖是圓形的,但邊緣是不規則的。細細一嗅,還能聞到一點似有若無的馨香。表皮泛著一點點焦色,但不妨礙它的美觀。上面還不均勻地分布著很多黑芝麻,光是看著,就可以想見它入口的酥脆香甜。
果然脆得很,咬上一口,清脆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內被放大,聽得清晰。酥到掉渣,桃酥灑落滿嘴。味道甜膩膩的,不如說,簡直是讓人發齁的程度。
雪清河的眸子顫了一瞬,心房軟下一角。望著手中的桃酥,他的眼神中含著一分深藏的眷戀與回憶。
他不缺美味的糕點,想吃桃酥的話并非不能滿足,反而是只要一開口就可以輕易得到。可是皇子的愛好不應該為人所知。而且,他舍棄了太多自己原本的東西,對一切都表現得八風不動,所有東西對雪清河來說都是“可以”、“不錯”。
他也曾吃過天斗御廚所做的桃酥,清甜可口,但并不合他的口味。他想,或許是心境的緣故。此刻才發現,他是骨子里嗜甜。這出自宮廷廚師之手的桃酥,糖分還遠遠不夠。
但現下,舌面在吞咽干凈桃酥后還殘留著的那股甜味,卻為他深深喜愛。這種對膩人的甜的向往,究竟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