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了全部窗簾的昏暗屋子里只是寂靜一片,只有廚房的門下縫隙泄露出了一絲慘白的燈光,仔細聽,能聽見從那縫隙中流淌出來源源不斷的嘩啦水聲,給這間屋子增添了丁點嘈雜。
怪誕又安靜,平和又嘈雜。
這間屋子中彌漫著一種詭譎生寒的氛圍感,只讓人覺得深陷泥沼、寸步難行。
幸村精市跟在工藤新一身后,走了進來。
明明是很熟悉的房子,我妻結夏曾經邀請他來到這里聽他彈奏練習了很久的鋼琴曲,也曾經站在那扇玻璃窗前沖他做過鬼臉,有時早上醒來,他能從自己房間的窗戶,看到在花園里細心裁剪著花枝的結夏。
那明明是會讓人情不自禁展露微笑的快樂回憶。
但不知道為何,一旦跟犯罪扯上關系,不論曾經是如何溫暖可愛的屋子,都會陡然變得森然可怖起來。
幸村精市忽然覺得很害怕,記憶中曾經看過的懸疑電視劇里那些受害人的慘狀如同雪花般紛至沓來,他尤其害怕看見我妻結夏也變成那種樣子。
蒼白、死寂、滿身瘡痍,散發不出一點光芒。
工藤新一選擇打開廚房的門,在那之前他就雙手交叉護胸,做好了要跟犯人搏斗的準備。
然而當他破門而入之后,只看見了我妻結夏一人的身影。
那孩子踮腳站在小兔板凳上,正背對著他們,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單薄背影。
他挽起兩邊的衣袖,將白皙瘦弱的手臂伸進水槽之中,好似心情不錯,嘴中在輕輕哼著歡快甜蜜的童謠調子,大概是學校的老師教他們唱的。
那調子很熟悉,是他們小時候都學過的一首童謠,隨著調子,他們甚至能夠回憶起它的歌詞
「籠子、籠子。
籠中的鳥兒啊。
何時、何時出來呢
在黎明的晚上,
鶴與龜滑倒了。
正后方是誰呢」1
我妻結夏一邊哼著這首曲子,一邊用嘩啦啦的自來水清洗著什么東西。
從那不銹鋼的光滑槽壁上,工藤新一看見了。
淡紅色的水珠飛濺起,掛在光滑的壁面上,受著摩擦力的阻擋,在無聲呻吟著、不甘不愿地緩慢下墜著。
滴答、滴答。
除去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聲外,還有著什么液體在滴落的聲音。
工藤新一順著那微弱的聲音看去,悚然發現,被小兔板凳遮掩著的前方那一團陰影,正泛著暗紅色的血光。
“結夏。”
幸村精市微顫著的稚嫩聲音響起,他呼喚著我妻結夏的名字,然而往常甚至能在嘈雜的人群中敏銳捕捉到他的嗓音的結夏卻毫無反應,如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無知無覺。
“結夏、結夏”
幸村精市越過工藤新一,緊緊抱住了我妻結夏,他感覺到了,在這無法用視線確認的昏暗屋子里,觸手的是一片黏膩。
那童謠的調子戛然而止。
屋子里是一片沉默。
感受到熟悉體溫的我妻結夏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