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交換過一次場地,而越智月光的網球袋放在我妻結夏這邊的場地,所以越智月光毫無遲疑地徑直朝幸村精市與我妻結夏走去,齋藤至注意到,他特地繞過球網,以橫穿對方場地的方式朝自己的網球袋走去。
在他經過我妻結夏時,他突兀地停頓了一瞬,喊了我妻結夏的名字,“我妻結夏。”
還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我妻結夏下意識抬頭,對上了越智月光長長劉海下微微顯露出的那雙青藍色眼瞳。
冰冷、漠然、空無一物。
那是投不出一絲情感的恐怖眼神。
越智月光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用確然而肯定的語氣淡淡陳述著,“你們會輸。輸在對彼此的怨恨之中。”
我妻結夏粉紅色的瞳孔緊縮,那張柔軟而甜蜜的臉蛋此刻顯不出分毫可愛,抿平了唇瓣,如玻璃糖般通透的眼瞳里流露出憤怒而冰冷的色彩。
他是攻擊性人格,在被旁人冒犯到時,絕不會軟弱地默默忍受一切,只會露出尖利而猙獰的尖牙利爪,狠狠撕扯下一塊血肉來。
“你”
然而越智月光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就毫無留戀地走了,他俯身在自己的網球袋里更換了一只新的球拍,他起身,越過幸村
精市,朝我妻結夏投去注視。
你對自己的搭檔如此信任嗎
那么為何在他嘗試著接觸你時,要流露出那樣大的情緒波動
你的搭檔對你如此了解嗎
那么為何他在嘗試著接觸你時,對你的抵觸、你的期待、你的恐懼一無所知
越智月光試著揮了揮新球拍,是一如既往的手感,好用又熟悉。
他并無波動地想著,今天的練習賽,也會在悄無聲息的精神暗殺之中落下帷幕。
第三局比賽開始。
我妻結夏緊盯著越智月光,想要問清楚他剛剛的話語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用那長長劉海遮蔽了眼睛的越智月光連面部都毫無波動,他冷靜而沉著地拋球、躍起、揮拍,扣殺式的發球閃電般劈向他們的場地。
我妻結夏滿腦子都是越智月光先前的那一瞥,那樣無比確定、仿若語言般的話語,無不讓人心煩意亂。
他根本沒有多余的空間再去思考雙打的配合了,身體只下意識地行動起來,正如先前那樣般,預測球的落點,雙手握拍,提前做出揮拍動作,在網球躍起的那一瞬間,球網正中央的甜區也正好與球相遇。
他捕捉到了越智月光的馬赫發球。
正如先前所預測過的那樣,使用雙手握拍的話,要打回馬赫發球并不勉強。
但因為揮拍的動作在馬赫發球的威力下產生了些許偏差,最終的落點在界外。
齋藤至報分,“ga越智,015。”
我妻結夏拿著球拍,站回接球區。
這時候,他忽然意識到,這一次,小幸沒有跟他搶球了。
我妻結夏回過頭去,去看幸村精市臉上的神情。
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他的面孔上只是平和、專注和冷靜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