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忘了禮數,噠噠噠地跑走了。
然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知滿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著腦袋回來,將兔子發簪交還,道“秦哥哥,姐姐說她不喜歡,請你轉贈給別人吧。”
秦皓收回發簪,目光黯然。
從謝府離開,天色已暗,燈火闌珊。
秦皓沒見到謝知秋,便陪著謝老爺聊了大半天,又是看書法,又是品畫。
謝老爺對他很是向來欣賞,興奮得連連夸他、拍他的背。
等秦皓從謝府出來,小廝早已候他許久,忙趕來扶他上車。
在回程路上,小廝駕著車,卻數度回頭,將言又止。
秦皓覺察,放下手中書卷,道“怎么了你不妨有話直說。”
“少爺,天下女子這么多,你為何偏偏執著于這冷冰冰的謝小姐”
小廝長久陪在秦皓身邊,這些年眼見著出了門人人稱贊的少爺、卻在謝大小姐這里不斷碰釘子,早已憤憤不平。
這郁氣不吐不快,既然今日少爺主動問起,他索性全都說了出來“這謝小姐是有點才華,據說長得也不錯,可明明生了嘴卻像個啞巴,成天板著個臉,跟別人欠了她二五八萬似的,整天給少爺你臉色看,有什么好的
“這天下漂亮女人多的是,也不缺讀過書的。再說,女人嘛,還是溫柔賢惠的好,她們本來也不能做官,書讀得多了,還自以為是起來,看不起這看不起那的。
“說句老實話,憑少爺您的家境相貌才學人品,這世上的環肥燕瘦,想找什么樣的找不到也就這謝小姐,仗著您喜歡她,反而對您不冷不熱的,您何必總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要是您將來真娶了這女人,然后一天到晚對著她一副棺材臉,豈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秦皓聞言,書卷抵袖,淺淺一笑,道“庸人之言。”
小廝“”
小廝“得,少爺您見多識廣,當然是圣人,咱就是庸人唄。”
秦皓說“自古夫妻一體,只貪圖女子美貌而娶無才無德之女子為妻的男人,實乃短視。
“所謂婚姻,男子主外,擔家之脊梁;女子主內,承相夫教子之職。
“若是娶了膚淺女子,初時許還能因美色蜜里調油幾年,但日子長了,與妻子交談,如對牛彈琴,感情上味同嚼蠟不說,愚婦必鬧得家宅不寧。小打小鬧許還得以容忍,但縱觀方國歷史,多少人因娶了目光短淺之妻,落得家破人亡、多年基業毀于一旦的下場
“且日后若有孩子,還需家中主母教導。
“一位愚笨無能的主母,又如何能教好孩子古有孟母三遷,成就一代圣賢,已足見一位聰慧母親之必要。相反,若是娶了愚婦為妻,許是三代都要為之拖累。
“謝妹妹若論才學聰穎,這世上少有人能與她相較,縱是男子亦少有能出其右者。她必不會同尋常女子一般,愚昧無知、見識狹隘。
“我們二人皆嗜書,可謂志趣相投。夫妻間有共同話題,方能琴瑟合璧、紅袖添香。將來有了孩子,如同謝妹妹這般的母親,必能將他們教導得很好。更何況”
說到這里,秦皓稍稍停頓。
他頭腦中浮現出多年前那一幕。
小院涼亭中,青澀少女手持青色壓花,眉目柔和,莞爾而笑。
那是唯一一次,他見到謝妹妹笑的模樣。
從那以后,他再沒見過同樣的情形。
不過當時那秋水映月般的清靈溫柔,始終印在他心間,他從未忘記。
秦皓的面容亦不自覺地溫和起來,俊秀的眉峰間起了一絲懷念。
他道“更何況,外人說謝妹妹是冰美人,不過是不夠了解她、沒有看到她的好。只要有什么契機,融化她內心的堅冰,她也會柔情似水,成為一位賢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