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聰一怔。
說實話,他一介武人,不太通文采。
不過,他隱約能感覺得出來,這詩寫得很豪邁。
其實,在見到蕭尋初本人以前,他對他這個人的預期很低。
張聰崇拜蕭將軍,可兒子和老子畢竟不一樣,尤其是他知道蕭尋初那些年的驚人事跡,知道蕭將軍本想將兩個兒子都培養從文,可這個小兒子卻成了個不學無術、離家出走的紈绔子。
然而今日一見,卻仿佛不然。
這蕭二少明明氣質驚人,處事沉穩。尤其是他那一雙眼神,鋒銳如劍,生得十分出眾,就連蕭將軍當年都未必有這么逼人的感覺。這孩子當年若是培養去當兵打仗,或許光憑這眼神,就能攝住三分之一的敵人。
以張聰從軍多年、有些不講道理的直覺,他覺得這蕭尋初日后絕非等閑之輩。
何況,這人也不像傳聞中那么不學無術。
他不僅給人印象出眾,在車上仍能一提筆就寫詩,聽說前段日子還剛剛參加了科舉。
說實話,蕭將軍一向有遠見,當下在方朝,文官的前途是比武官要光明的。
蕭將軍被官家深深忌憚,將來恐怕難有施展機會,可他的兩個孩子若都投誠從文,卻未必不能寵得圣眷,有所發展。
張聰原本會愿意來照顧蕭尋初,多是想要報答將軍當年的恩情,可現在他卻想,這會不會其實是一種機緣
他又回頭看了蕭尋初一眼。心中有所意動。
有了熟練的車夫與良馬,謝知秋原本預計要四五日的行程,縮短到三日,便抵達了。
昭城也是一方大城。
它雖不能及國都梁城,但由于四通八達的交通,以及與梁城臨近的地理位置,昭城擁有了得天獨厚的經商條件,這里商人繁多,逐漸成為繁華的一方大城。
車一進昭城,便可感到城內與偏僻的郊外完全不同。
這里道路寬敞,每一條道路兩邊都商鋪如云,干果鋪、胭脂鋪、成衣鋪各家鋪子的伙計們沿街叫賣,街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謝知秋此番是帶有目的來的。
一到昭城,她便找理由支走了車夫和后來追來的五谷,自己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支干道上行人眾多,謝知秋這回出門換了身比較正常的衣服,并不算非常醒目。
她沿著街走,這里瞧瞧,那里看看,很快將附近所有商鋪都看了一遍。
其中,她尤為注意布行。
此事說來有些古怪。
昭城十分繁華,街上幾乎所有商鋪都人來客往,可唯有布行,門可羅雀。
這街道上布行不少,光是謝知秋瞧見的就有五六家,可不管這些布行規模大小如何、鋪內是否布匹豐富,竟然都十分冷清,幾乎沒有客人。
謝知秋一頓,心中覺得有異。
她又觀察片刻,待時機成熟,便喚住一位不時與沿街商鋪的老板打招呼、瞧著像本地人的老人。
謝知秋問道“老丈,這街上最大的四五家鋪面,可都是安家的布行”
那老人停住腳步,打量了一番這個攔他的年輕人,回答“何止安家可是方圓數百里最大的布商從我們這昭城開始算,往東八百里,往西四百里,幾乎全是安家的布行再遠,甚至到江南,你都能找到安家的布鋪子”
謝知秋聽得一震,心道果然是家大業大。
她想了想,又問“這安家,是否有一位小公子,名叫安繼榮”
“有啊”
老叟毫不猶豫地回答。
“是安家現在最小的孫子吧那小孩三代單傳呢,矜貴得很。不過這人最近好像不在昭城,前些日子有輛三匹馬拉的馬車出城去了,這么多馬,一看就是安家的車駕,據說就是安家小少爺替父親去梁城辦事。”
這倒和梁城那個安繼榮一一對得上。
謝知秋稍作思索,排除掉冒名頂替的可能性。
然后,她想了想,又問“老叟可知,這安繼榮在這一帶的風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