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謝知秋調查之時偶然發現,這安家居然還暗中提前雇好了打手,簡直像是做賊心虛,本來就想好了能拖就拖,生怕有人鬧事一樣。
但聚斂了這么大量的錢財,怎么還會連老百姓想討幾匹布都害怕
難道說安家是虧空大到了,連這樣龐大的財富,都填不滿的地步
謝知秋將自己當時的想法一一說給知滿聽。
然后,她又道“我得知這些后,就又去查了一些昭城里容易有大量金錢流逝的地方。
“當鋪、酒館、賭坊安家人做事很小心,幾乎沒怎么留下把柄,但問到賭坊的時候,卻有好幾個人說,他們親眼見過安家老爺來過賭場,還一出手就是百金。
“我一聽說這個,就立即回了梁城來。
“若這些都是實情,那安家極有可能正風雨飄搖,而我也會非常擔心這個安公子突然向你提親的目的。
“不過,在此之前,這都只是我的猜測,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唯有他親口說出口,才能知曉。
“我想我信口揣測,倒不如讓你親耳聽到其實,在實際過來之前,我也想過,他或許是當真對你一見鐘情,只是怕我們家中不同意,才不愿將實情向你吐露,但”
謝知秋沒有說下去。
安繼榮的真實想法,居然比謝知秋原本猜測得還要惡劣數倍。
他將知滿這么個又小又無害的姑娘,從頭算計到了腳。他不僅想吃下知滿,還想借此吃下大半個謝家。
若當真被他著了道,知滿再想逃出那個魔窟,非得抽筋拔骨不可。
知滿鼻子一抽,又要哭了。
她半個字都說不出,唯有拉住姐姐的袖子哽咽“姐姐嗚”
謝知秋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盡量摸著她的頭,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頓了頓,謝知秋對妹妹道“你別怕,我會寫一封匿名書,里面附上這個布券,找合適的時機寄給父親。我定不會讓你和這個安繼榮定親的。”
知滿哭著點頭。
那客棧離謝家有些距離,兩人走回謝家,為了配合知滿的步子,她們走得比平時更慢。
兩人一同走了一路,知滿就淌了一路眼淚,一雙眼睛哭得像兩顆核桃。兩人看起來簡直像落魄少爺在欺負小丫鬟。
還剩最后一個彎就要回到謝家的時候,謝知秋忽然停住腳步。
“滿兒。”
謝知秋想了想,終于還是開口道“你可知我為何總說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知滿茫然地回頭看姐姐。
謝知秋說“這世道天有不測風云,就像這昭城安家,說來也是百年基業、世代富裕,可僅僅是沾上一個賭字,千里之堤,崩塌也不過一夕之間。
“若是寄身于他人,永遠不知會發生什么事,禍福難料。一旦出事,浮萍失水、菟絲斷木,難以為生。
“所以我一向覺得,與其努力去博得他人的喜愛,不如盡可能尋找自己的立身之法。
“唯有自己掌握一點本事,掌握謀生之能,方能以己為立身之根,茁壯而長,立于不敗之地。
“無論世道興衰勝敗,無論走進何等絕境,總有后路,總有翻身之可能,總有幾寸立足之處。”
知滿聽得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