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蕭尋初大概本來就是家里最小的,家人都比較照顧他,縱然謝知秋偶爾表現出生澀,其他人也沒覺得奇怪。
姜凌將年糕分完,遺憾地道“以前在關外的時候,晚上烤完年糕,女孩子們還要一起圍著火堆跳舞呢男孩有時也來,還給我們唱歌。
“關內的人真是太害羞了,春節這么重要的節日,怎么都不唱唱跳跳呢你們也是,都不肯陪我跳舞。還有你們爹,以前就特別內向,在關外的時候,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他明明是愿意唱歌的,還唱得不錯,但人一多,他就悶了。其他士兵都愿意唱幾句,就他一個人不吭聲”
姜凌想了想,又說“好,要不就今晚吧反正這里也沒有外人,老蕭,唱個歌給兒子們聽聽”
蕭斬石老臉一紅,單手捂面道“放過我吧。”
謝知秋面上淡定,實則心里對這一切都很稀奇。
蕭家過年的風俗和謝家差異極大,不應該說和梁城的所有人家都不一樣。
姜凌和蕭將軍年輕時的人生都在遙遠的邊域度過,他們身上有一種風的味道,與謝知秋過往接觸過的人都不同。
她將這當作是體會風土人情,靜靜融入其中。
還有
謝知秋一邊烤著年糕,一邊往自己身邊瞥去。
蕭尋初的兄長,蕭尋光,手里同樣拿著一串年糕,正望著火烤著。
認真說起來,她被接到蕭家好幾個月了,還是直到這回春節,才第一次見到這個久聞其名的蕭尋光。
這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個子比蕭尋初還要高,相貌則比較像父親蕭斬石,只是稍顯白凈。他五官端正,眼睛也隨姜凌,有桃花眼的形狀,但面頰線條卻比弟弟和母親要來得硬朗,眉間更是天生長了個“川”字,看起來有點嚴肅。
謝知秋知道他是國子監生,住在國子監內,平時才不在將軍府露面。
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蕭尋光還穿著國子監生的士子服,看上去像個書生。
但待他換了衣裳,又為了烤年糕而挽起袖管,謝知秋才察覺,這個人實則身強力壯,胳膊簡直有一般梁城女子的兩倍粗,平時顯然有在習武,哪怕從了文,也沒有松懈提升自己的體魄。
這時,蕭尋光覺察到謝知秋的審視,倏地轉過頭來。
兩人四目相接。
或許因是武將之子,蕭尋光的眼神比常人要堅毅許多,隱含尖銳,謝知秋驟然對上,微微一頓。
但她絲毫不畏,反而正面迎上,與他對視。
沉默一瞬。
蕭尋光對上“弟弟”的視線,其實有些錯愕。
說實話,他們雖然是兄弟,但因為種種原因,相處的時間并不是很多。
小時候,父親偶爾還會有小打小鬧的出征,他一直跟在父親身邊東奔西走,而蕭尋初則留在梁城,像普通士人之子一般在書院讀書。
后來,他進了國子監,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
再后來,又是蕭尋初離家出走,干脆數年一次都見不到了。
因為兩人同樣的血緣關系,經歷了同樣的“暴君”父親,蕭尋光對這個弟弟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感情的,只是主觀感情歸主觀感情,兩人依舊不算很熟。
尤其是“蕭尋初”從山上歸來以后,性格與過往更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蕭尋光一方面對這個冷靜的弟弟刮目相看,一方面又覺得“他”和過去簡直是完全不同的人,有些疏離。
蕭尋光停頓了下,有點不知該說什么。
良久,他才找了個話題,有話沒話地對“蕭尋初”道“你在太學,書念得可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