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漢傷心欲絕,此后無意再娶親,就獨自一人將小女兒帶大。
只說這小女兒,是徐老漢與妻子的掌上明珠,名喚雨娘。
她不知是不是上輩子救過玉皇大帝,這一輩子,明明只是個農戶的女兒,父母相貌亦不過平平,她卻生得明眸皓齒、閉月羞花。方圓十里的百姓見了,無不驚之。
若只是長得漂亮還就罷了,這雨娘還天生心靈手巧、乖巧懂事,是個十分孝順的孩子。
由于妻子是蛇咬而死,老父親杯弓蛇影,便不舍得再讓這么標致的獨生女下地種田,但雨娘自己卻擔心家計,打小主動跟著街坊鄰里學針線活,等稍大一點,便想靠自己的針線手藝,減輕一些家里的負擔。
雨娘家里不富裕,做不了成本太高生意,便在定期在月縣的集市幫人納鞋底子。若是對方自帶材料,她就收十文手藝錢,若是對方兩手空空,她便收十五文,連帶著將材料一并置辦好。
她通常一天能做兩雙,由于她性格和善、手工扎實,在街坊鄰里有口皆碑,每月多少也能為家中添些收入。
只是,天有不測風云,一個小小農女長成這般美貌,有時候既是好事,亦是壞事。
雨娘是個規矩姑娘,小家小戶不像大家閨秀那樣規矩森嚴,就算是女兒,為了生計,也多半得下地種田或者外出做活,拋頭
露面再所難免。但雨娘知道自己容顏比常人秀麗,所以格外小心些,她給自己做了一頂帷帽,出門都會帶著,去集市也會與家人或者鄰居家的嬸娘同行。
然而,饒是如此,仍難防有人心生歹心。
二十天前的那日,雨娘同往常一般上集市做針線活。
那天風比尋常大,她收攤回家時,不慎被風吹開帷帽,盡管她連忙用手遮掩,仍是被街邊馬車中的一人看到了臉
說來不巧,那人正是當地一世家大族的少爺,焦子豪。
這焦子豪,乃是月縣有名的頑劣公子。
他自小被他爹慣壞了,沒什么別的本事,倒慣于揮金如土、作威作福。
不過最糟的還是,此人極好女色,才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家中已納了七八房小妾,其中有一兩位,還是他從街上明搶去的,事后再借焦家在月縣的勢力,將事情強行壓下。被搶去女兒的人家,饒是傷心欲絕,卻一方面打不過焦家,另一方面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他們不得不顧惜女兒的名聲和將來,唯有忍氣吞聲。
長久下來,居然無人能耐這焦子豪如何,反倒讓他愈發膽大妄為起來。
而這日,焦子豪喝了點酒,坐在馬車,耳邊插著折扇,正吊兒郎當地往集市張望。
忽然,被吹起白色紗帷帽的雨娘出現在他眼前,一瞬間,他只覺得是觀音娘娘下凡來,饒是花叢遍覽、閱盡千帆,這焦子豪仍不禁當場失了神。
他囂張跋扈慣了,哪里是會講道理的人,當場就點了護衛打手,讓他們跟上去,等到人少的地方,就強搶雨娘。
然而這一回,他竟未能如愿。
無往不利的護衛,這回居然鼻青臉腫地回來了
原來,那雨娘有位“養兄”,名叫石烈。
他原來是徐老漢附近村的一個老光棍,從人販子手里買來“防老”的兒子。但那老光棍運氣也不好,沒活到需要人養老的命,就一命嗚呼了,倒留下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孩,一個人在這一帶討生活。
石烈原本從哪兒來的,已經沒人知道了。他這個名是老光棍起的,隨的是老光棍的姓,老光棍死時,他才六七歲大,一個人根本活不下去。
徐老漢為人善良,得知此事,思來想去,便決定收養石烈。
他想法也單純。
一來,小孩子可憐,看這么大個孩子凍死餓死,誰都不忍心。
二來,雨娘是獨養女兒,徐老漢也沒再娶妻,因此從雨娘年幼時,他就有點發愁了,擔心自己哪天死了,雨娘一個小姑娘住在村里,會被人欺負。如今收養這個石烈,就算給她找個哥,怎樣都算娘家人,這樣以后雨娘就算嫁人了,娘家也有人給她撐腰。
當然,有一個想法,徐老漢沒有說出來。
徐老漢觀察了石烈很長時間,發現他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