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退了回來,手持燈籠,疑惑地道“都過去一天了,還沒有人跟你說嗎”
“什么”
五谷一指那已經陪伴“夫人”離去的冷面青年,道“我們公子,是馬上要去前面月縣赴任的知縣大人蕭尋初。”
“”
另一邊,謝知秋與蕭尋初一同回到臥室。
自從成親以后,二人一直同室而居,晚上謝知秋睡床,蕭尋初睡地板,反正不會有人真的大半夜到人家夫妻房間里自討沒趣,便始終沒人發現,二人亦相安無事。
這時,蕭尋初正熟練地給自己鋪床。
他一邊拍拍被子,一邊道“那對兄妹,倒是可憐。普通百姓原本就不富裕,居然還遇到劫匪。”
謝知秋本已打算睡下,聽到蕭尋初的話,又略微一定,道“那個哥哥,應該沒說實話。”
“什么”
謝知秋說“他昨天自稱自己叫劉壯,妹妹叫劉玉。可是昨天五谷用這個名字叫他的時候,他卻三聲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五谷用手拍他的肩膀,他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這個名字多半是他臨時編的,連自己都沒有記得很牢。
“還有,他說他與妹妹在山路上遇到山匪,依靠扔下盤纏僥幸逃脫這并非完全說不通,但可能性不大。
“山上匪徒大多男子成群,甚至數月見不到女人。不說其他,單看他妹妹那個長相,若真遇上山賊,只怕比起財物,他妹妹會先出事。
“退一步說,如果真是山賊沒有窮追猛打,愿意放走他們,那應當多少講點道義,可以稱一句義匪了。而據他所說,望潮山上的山賊武器精良、武藝高強,足以劫掠富裕的商隊。如果真是義匪,又如何會放著富商豪戶不去動手,反而為難這窮困的兄妹兩個
“是以,我認為他這話真實性不高。”
蕭尋初聽得驚訝。
他沒想到謝知秋明面上一點不顯山露水,實則心里已經想了這么多。
他問“既然你覺得他們身份不真,那為何沒有當場拆穿,反而還留他們在隊里”
謝知秋一頓。
她說“我聽他們的口音,像是當地人。”
不只口音。
那“哥哥”張口就能說出前面是劉家村,還知道附近一帶有山匪,甚至連山匪是何時從哪里來的、什么行事做派都清楚,若不是山匪派來踩點的細作,應當就是久居附近的本地人。
細作的可能性,謝知秋也考慮過,但很快就排除了。
如果是山賊放來的人,那只讓男子倒地裝病就好,不必還帶個大姑娘。而且那姑娘一身虛病,并非裝樣。
如此一來,謝知秋更傾向于他們原本是普通的當地人。
而她現在覺得前方的月縣風雨莫測,正想從當地人口中了解一些事情。這兄妹兩個倒未必是月縣的人,但既然他們長居此地,說不定對附近一帶熟悉。
另外,本地人安土重遷,理論上來說,不會輕易離開祖先立足之地,而這兩個人不僅背井離鄉,還小心地隱藏身份,想來是有什么難處。
至于這難處
看那妹妹的長相,倒也不難推斷。
方朝人忌諱交淺言深,閉塞的地方又通常排外,若她直接去問當地人事情,對方未必肯說。但如果她對對方有恩,那就不一樣了。
而且
正像當初林世仁,是被齊宣正打了一頓以后,才看清齊家的真面目。有時候,遭受過苦難的人,反而能看出更多東西。
謝知秋將自己的想法大致對蕭尋初說了說。
末了,她又道“這兄長雖然說謊,但我觀他這兩日的言行,為人頗為正派,甚至不安于在我們這里免費吃住,主動要求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