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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初心頭一驚。
要是不將月縣看作一個縣城,而看作一個獨立的小國,那謝知秋想要作為知縣掌權,可謂孤立無援,難度也不亞于替朝廷收復起義的領土。
至少在本地,大概沒有人會幫她。
謝知秋說“上一任朝廷命官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這里,還從頭到尾沒有引起任何波瀾。若非胡知縣留下絕筆,只怕此后的知縣都會將此當作意外病故,毫無準備赴任當地。
“他們能殺死胡知縣,未必不能用同樣的手段殺死我。
“只有我一個人暫且不論,但你這么多人跟我來的。如果這里的人真那么神通廣大,能將天大的案子都按死在這一縣之地,你們也會有危險。”
現在,謝知秋能猜到為何胡知縣之后,被派往月縣的知縣不是辭官就是拼了命找門路調任了。
能考中進士得到官職的人,大多都不傻。
在驛站看到胡知縣留下的絕命信后,就算看不出當地世族與衙役勾結已成孤城,這些官員至少也能發現這月縣非但是個年年災荒、收不全賦稅、榨不出油水的燙手山芋,還大有麻煩。
方朝的知縣大多都沒有兵權,兩手空空,還個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如果只是空有官憑卻驅使不了衙役,那么只不過是紙老虎,拿什么去攻這么一座銅墻鐵壁之城
大家寒窗苦讀數十載,一朝金榜題名,都是為了飛黃騰達、衣錦還鄉的,誰會甘心將性命和好不容易得到的官途折在這里
是個人都會權衡利弊,趨利避害更是人之本能。
看清月縣的實質,來赴任的官員自然個個都馬不停蹄地跑了。
蕭尋初心頭微驚,道“那我們怎么辦可要先將此地之事上報”
謝知秋微凝,說“上報極有可能沒用。胡知縣既然覺察到此地有危險,未必沒有求過援助,可是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若當真如此,說明上面還有更位高權重的官員在包庇月縣所為,截住此地消息。
“胡知縣不行,我的處境只會更加我多半是被故意派到此地的,既然從一開始就是有意推我入此城,那即使求助,當然不會有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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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尋初在墨家術之類雜學上頭腦很靈活,但正如他父母一樣,他這個人不太擅長勾心斗角,聽到謝知秋如此分析,已經有些擔心。
蕭尋初道“那怎么辦”
他想了想,說“反正我們還沒有入城,實在不行,要不我們也離開吧”
“”
謝知秋閉目片刻,然后,她的目光移到桌上那一碗梨湯上。
他們能走,可是像雨娘、徐老漢還有那些田間耕種的農民,卻是走不了的。
更何況,謝知秋也不想走。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為官的機會,目標還遠沒有達成。官場如攀峰,越是往上走,越是兇險,這才到哪里
她的開端的確不如其他人平坦,可她打算要去的地方,本來就不是好走之地。
謝知秋凝思片刻,說“沒必要,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她又稍作考慮,道“但是想要在月縣真正掌權,必須要來硬的蕭尋初,如果在附近縣里給你租個鐵匠鋪子,再拖延半個月時間,像之前那樣的突火槍,你能再做幾把嗎”
蕭尋初微微一滯。
他說“有點困難。即使雇個鐵匠幫我,可能也就最多再做兩把吧。”
“只能冒點風險了。”
謝知秋眸色幽沉。
她說“那個石烈之前是不是說望潮山上的那群山賊,是從西北方向來的,而且武器精良、訓練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