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緩緩睜開眼,道“我也這么想。”
謝知秋博覽群書,她也看過一些醫書草藥學一類,肯定不能因此就自認為是大夫,但是大體懂得一些知識。
謝知秋道“人身上的臟器,與動物并沒有多大區別,肝臟更是與豬肝無異。硬要說這種東西有什么特殊的療效,無非是利用其他人的無知,故弄玄虛,鑄成迷信。
“奈何人欲滔天,無論是怎樣的蠢話,只要是到走投無路的境地,總有人為了謀求一線生機,就真的會信。可惜科舉只考儒論詩文,就連讀過書的文人,在這等事上,都不能幸免。”
蕭尋初問“所以那個造成月縣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當年與焦家達成交易的月縣知縣,究竟是何人”
謝知秋默了半晌。
她道“此事距今已三十年過去,那位知縣之后得到家族全力幫助,步步高升,如今已是扎根梁城,官居正四品。此人,正是當今吏部侍郎劉求榮。”
蕭尋初一驚“竟然是他。”
謝知秋問“你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但多少聽過名字。”
蕭尋初回憶道“他應該也是齊慕先那一派的人,甚至可以說是齊慕先的左膀右臂。我小時候在席宴之類的地方見過他,那人一直對齊相鞍前馬后,常跟在齊相旁邊,為齊相做事。”
謝知秋對此并不意外,她也找猜到焦家背后之后,定是齊相一派的。
她說“趨炎附勢嘗過一次甜頭的人,又如何再走困難的路子他父親的權勢總有盡頭,他想要走到今天這一步,得攀更高的枝葉。只是”
謝知秋的目光,又幽暗三分。
只是,如果月縣背后是這么大的官,或者說,又是齊相派的人,對她而言,就很不好辦了。
傍晚時分,謝知秋單獨去見媚兒。
其他焦家的人大多被關押在監獄里,但媚兒算證據有功,暫且在衙門里給她安排了個住所。但媚兒好像不太喜歡一個人待在屋里,大多數時候寧愿在院子里走動,她向現在衙門里的人要了本書,看得很吃力,大半天過去沒翻過幾頁。
謝知秋想起自己昨夜問過她紙條的事。
媚兒回答說,紙條的確是她寫的。她其實稍微認一點點字,但是焦家的人都不知道。
她被賣進焦家當丫鬟的時候,是徹頭徹尾的文盲,不要說她,全村都找不出一個人識字。但是后來為了搜集焦家的證據,她一點了仆人的富貴人家來說,家仆就跟貨品無異,自己家的東西換一個就換一個,自不會去知會小孩的父母。
如果真有父母還記著自家孩子來看,那么那些借口生病的小孩,主人家會說已經病死了,而借口送去別家的小孩,則會說有了更好的去處,但焦家不曾透露去向,他們對父母當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般到這里,小孩的父母也不會再刨根問底。
如此一來,這樁生意還真讓他們長久做下來,長達數十年,其中喪命者不下百人。
當年那個知縣果然憑此得到父親青眼,從此勝過他的幾個兄弟,官運亨通,早已高升去了梁城。
焦家從中得利,憑借上頭人的照拂,徹底掌控月縣,變本加厲地操縱衙差、收買土地,連知縣都可以不再放在眼里。
那知縣的父親其實病情并未好轉,拖了幾年人就死了,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