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少卿見謝知秋有所意動,話鋒有一轉。
他問“你可想仔細聽聽我的看法”
謝知秋一頓,拱手道“愿聞其詳。”
祝少卿頗自得地問“你可知道那位已退隱歸鄉的名士甄奕”
“知道。”
“這番道理,便是我從甄奕身上悟到的。”
祝少卿笑道。
“和兩邊都保持不疏不近的關系,不要徹底靠向哪一邊,也不要得罪任何人。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立身明月中,如此這般,既不會惹事,又可穩坐釣魚臺,還可贏得一個高風亮節、清正
廉潔的好名聲,可謂一石三鳥。”
說著,祝少卿轉了轉手中精致的小酒盞,面上不缺自得之色。
如此一來,謝知秋也大致猜到了自己這位上司大概是什么立場。
不得不承認,墻頭草之術多半確實好用,如果甄奕先生如今還在梁城,而謝知秋也是正常入仕為官的話,他說不定也會這樣建議她。
不過
當墻頭草最大的缺點,就是需要等待時機,因此也必須有極大的耐心。
而謝知秋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情況
她沒有像自己師父甄奕那樣的時間,去慢慢磨到一把年紀再身居高位,她需要求快。
當然,她也很清楚祝少卿與她說這些,無疑是對她有所照拂的肺腑之言。
于是,謝知秋并未立即袒露自己的態度,只道“晚輩受益匪淺,多謝大人指點。”
祝少卿對她笑道“不必言謝,我也只是說說我的想法。你要怎么做,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
一群白鳥脆叫著自空中飛過,太陽從正當空斜斜往西面沉下。
“這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明白了嗎”
謝家。
謝知秋昔日閨房里,蕭尋初在檢查完知滿這段日子自己在梁城的功課后,又順便指點了她一些知滿自己說她不太明白的地方。
知滿如今已經基本算是獨當一面,蕭尋初稍微點撥一下,她就有點開竅了,饒有興致地道“原來如此,我好像知道了。”
說著,事不宜遲,知滿拿起工具,在一旁哼哧哼哧地實踐起來,以印證自己的想法,很快又弄得一地狼藉。
蕭尋初已經習慣了這個小徒弟有點丟三落四,許久沒見她這樣,倒有點懷念。
他笑了一下,這旁邊看了一會兒,糾正了她幾個小細節后,見沒什么大問題,就起身打算離開。
知滿從一堆零碎機關里抬起頭,意外道“師父,你這就要走了”
“嗯。”
蕭尋初應了一聲。
蕭尋初現在與謝知秋是長久合作關系,他今日之所以會在謝家,是因為謝知秋說希望他替自己回一趟家向父母報平安,蕭尋初便依言照辦了。
而且,既然來了,他就順便查了查知滿的功課,但除此之外,倒沒有久留的意思。
知滿雖也沒有非要留他,但她隱約能覺察到蕭尋初身上有幾分急欲歸巢的急切,并對此感到奇怪。
她問“剛才我娘留你在家吃晚膳,你干嘛不答應她你拒絕的話,顯得姐姐好無情。姐姐以前和娘關系可好了,如果是娘親想讓她在家多住兩天的話,姐姐肯定不會不答應的。”
被知滿提到這個事,蕭尋初也略顯愧疚,道“抱歉。”
謝知秋母親的挽留,其實蕭尋初也覺得拒絕不好。不過
一來,他不是謝知秋本人,自然就不是謝家父母的親生女兒,留下來也沒什么意義。
當然,他外表上看上去確實是謝知秋,想必可以緩解謝家父母的念女之情,但是蕭尋初覺得,還是等真正的謝知秋過來更好一些。
等過兩天謝知秋忙過這一陣子,兩人一起過來的時候,再住無妨。
二來
蕭尋初道“今天是你姐姐第一天去大理寺,我有點在意她的情況,還是想回將軍府和她見一見。”
說著,蕭尋初笑道“你娘那里,我也跟她說了。說下次等你姐姐一起來的時候,我們夫妻再一起留在府中小住。”
知滿聽到蕭尋初口中吐出“我們夫妻”這種字眼的時候,明顯皺起眉頭,一副替姐姐嫌棄的樣子,引得蕭尋初笑了兩聲。
但接著,知滿又稀奇地打量著蕭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