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秋知曉齊宣正的本性,她想到又會有一個姑娘嫁給這種人,內心就感到沉重。然而在梁城民間,卻是祝福之聲遠遠多過其他
說來有點好笑,在齊氏門下君子里,民間口碑最好的,其實是齊宣正。
謝知秋雖然有“蕭青天”之名,但蕭尋初早年畢竟有紈绔的“前科”,她最近又弄出一個天鶴船,在一些思維守舊的人眼里,未免還是有不務正業之嫌。
秦皓的確是個正人君子,但他政績不顯,升遷速度又快得驚人,一路走得太順,難免受人詬病。
唯有齊宣正,他當年受到金鯉魚風波的影響,不得不主動放棄狀元,博得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同情。
在不知情者看來,這是齊宣正本來才學出眾,
應該一鳴驚人,卻因一樁意想不到的意外,被迫失去本應獲得的名次。而他為了安天子之心,主動放棄狀元,可謂不慕名利、謙卑忠誠的典范。
兼之齊慕先在百姓中有很高的聲望,本著虎父無犬子的思維,有不少人對齊宣正也心懷幻想,甚至希望齊宣正能繼承齊慕先之能,齊家再出一個同平章事,以保證方朝之盛世。
想到這里,謝知秋目光隱隱憂慮
但愿與齊宣正成婚的那個小女孩,沒有聽信這些傳聞,對齊宣正心懷幻想。
若不然的話,那簡直會是一樁重大的悲劇。
當然,以謝知秋的立場,是無法干涉這種事的,她只能靜觀其變。
同一時刻,齊宣正望著謝知秋離開的背影,瞇起了眼。
遲早弄死你。
他在心里嘀咕道。
當年奪取狀元之仇,別人都逐漸淡忘了,齊宣正卻永遠忘不了。
對齊宣正來說,這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情。齊慕先再怎么偏愛他,也絕不可能為他再去操作第二次狀元。
哪怕當時那個金鯉魚未必與“蕭尋初”有關,蕭尋初拿了本應屬于他的東西,就是沒有眼力見的大錯。
齊宣正恨這個人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想辦法將那屆科舉的人全找名目革了功名,只要只剩他一個人,那自然狀元還是他的位置。
然而這種事,實在太難做到了。
眼下,他只能找“蕭尋初”的不痛快,只要“蕭尋初”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當然,這得徐徐圖之。
他父親說“蕭尋初”這個人用處頗多,動他劃不來。
但等到劃得來的那一天,他必當讓此人生不如死。
齊宣正想到“蕭尋初”痛苦萬分、悔不當初的樣子,心里舒服了一些。
正當他要擺出一副溫文爾雅的對外面孔,繼續與茶會賓客交談時,忽然,只見一個家仆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對他道“少爺,老爺讓您趕快過去,夫人的病情不好了”
齊宣正一頓,面上一副孝子般的驚愕之色,心里卻“嘖”了一聲。
他自幼受著父母寵愛長大,不必做什么努力,也沒經過什么麻煩事,自然覺得這種順暢是理所當然的。因此,當父母打斷他的節奏,讓他因為他們而放棄什么事時,齊宣正便會感到格外不快。
他對父親尚有幾分敬重,畢竟齊慕先權勢滔天,他知道家里的榮華富貴,還有自己的官運,都寄托在齊慕先身上,要是沒了爹,他也享受不了這種凌駕于外人之上的優越日子了。
可是母親,雖說生了他,但只是個內宅婦人,只管家里的事,在官途上幫不了他半分。母親不管是生是死都影響不了他的生活,倒不如說早點死了,還能少讓一個人憑著孝字就壓在他頭上,如此一來,齊宣正自十分不愿意為母親的事費心。
然而,父親卻對此很上心,齊宣正也不得不裝出毫不懈怠的樣子來,免得惹了父親不快。
于是,他故作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裝模作樣地道“什么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