鴇母先道“稟大人,那晚的事情,民婦先前所言,句句屬實肯定是那春月因為私底下有了情郎,故意給進士大人下蒙汗藥。后來她又和自己的情郎起了沖突,導致自己被情郎刺死,還連累了無辜的進士老爺”
趙澤在帷帽底下悄悄看了眼謝知秋給的小冊子
謝知秋在其中寫道,現場殘留的酒水中是檢出有蒙汗藥,同時,大理寺的人還在現場找到一包散落的蒙汗藥包,但仍有疑點未查明,不排除有事后偽造現場的可能性。
謝知秋還在后面提示了他應該怎么做。
趙澤匆匆一掃。
然后,他肅聲問道“你說得這些,你都親眼看到了”
鴇母回答“民婦是沒有,但”
趙澤又問“你們樂坊,難道平時就有給客人下蒙汗藥的習慣”
鴇母大驚失色,道“這怎么可能大人何出此言,怎么能如此污我們正經生意人的清白”
趙澤說“那這春月身上的蒙汗藥,是從哪里來的她一個樂女,據說自從被買進樂坊,就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她本來也身無長物,連被賣時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早被你扔了。
“除了樂坊給她的這種可能性外,她還能從哪里弄到蒙汗藥”
鴇母沒想到趙澤的角度如此刁鉆,失言了半晌,才舉起花手帕一指天空道“春月在樂坊還有個體弱多病的妹妹,她之前就逃跑過兩次,還從坊里偷了錢想去找大夫定是那個時候,她趁機從外面買了蒙汗藥”
趙澤問“春月逃跑是什么時候”
鴇母說“今年正月十八,還有上月初五”
趙澤立即丟出幾本賬簿,道“巧了,我們早查了樂坊方圓五里內所有藥鋪的帳,你說得這兩個日子,恰好都沒有售出蒙汗藥的記錄。還是說,春月一個被賣到梁城又急著給妹妹治病的十三歲姑娘,會特意跑到五里以外的地方買蒙汗藥,還能對梁城熟悉到走這么遠再順利地原路返回來”
“”
鴇母當即失語。
她今日是突然被大理寺傳喚來作證人的,事先沒有準備,一切都是按照先前被指示過的說法說的。
她本以為憑齊慕先的權勢,大理寺的人應該早就被疏通好了,哪兒想到這大理寺正咄咄逼人,居然要糾纏到這種細節,她完全答不上來。
她又磕磕絆絆地給自己找補道“那、那她就是從她情郎那里拿的桃枝說她看到春月從墻后那人手里拿了東西”
趙澤馬上反駁“按照桃枝先前的證言,是春月與墻后之人見面在前,被新進士選中在后。春月的年紀照正常來說還不會留客,她這個時候要蒙汗藥干什么難不成是她未卜先知,預先已經知道自己會被選中,才特意讓情郎弄來了蒙汗藥”
鴇母被問得啞口無言,徹底說不出話。
趙澤看到她瞠目結舌的表情,心里一陣舒服,覺得爽快極了
他有謝知秋的小冊子作后盾,盡管由于時間有限,謝知秋寫得比較簡練,沒把全部事情都告訴他,但趙澤就像手中已有正確答案,只需要通過一系列詰問戳穿對方的謊言就行。
看到對方被他問到無話可說,趙澤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成就感
這時,他轉頭去看后堂。
后堂站了一個年輕男子。
先前,在屋里,趙澤與“蕭尋初”互換了衣服。
趙澤穿了“蕭尋初”的官服,那么“蕭尋初”穿得自然是趙澤微服私訪的便衣。
此刻,“他”一身白衫,腰間佩玉,手里還拿著一把折扇,又生了那樣一張俊美面容,端的是風流倜儻。
“蕭尋初”躲在后堂的紅燭后,除了趙澤,其他人都看不到“他”。
對上趙澤的視線,“他”對趙澤微微一笑,回以贊許的目光,用手勢表示趙澤完全正確、優秀得超乎想象。
趙澤信心大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