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應道“是,不止是門,窗也都上了鎖。那屋子之后沒人動過,大人也派人去查看過,應該能看出門是強行撞開的,扣著的鎖都還掉在地上。”
趙澤思索道“這么聽起來,似乎沒有第三人能作案的可能性”
一旁的鴇母見勢不好,著急地插話道“大人,可不能這么說。門鎖上了不假,但萬一春月的那個情郎早就躲在客房中,等春月給進士大人下了蒙汗藥,他才現身,后面又與春月發生爭執誤殺春月,最后混在闖入屋中的人群中離開,不是也說得通嗎”
趙澤反駁道“那我問你,要是這情郎那么神通廣大,可以輕易藏在客人的屋子里不被發現,那他為什么非要隔著圍墻與春月交談,還要隔著圍墻將信給春月他直接找間屋子躲著甚至可以直接躲在春月房間里當面將信給她,或者不寫信了,有事直接當面談,不行嗎”
鴇母又被問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發不出聲,最后不說話了。
這話趙澤可不是小冊子上看來的,是他自己想的。
他一說完,就轉頭去看謝知秋,確認對方的意見。
只見“蕭尋初”仍舊對他微笑,然后微微點了點頭,顯然是贊同的。
趙澤松了口氣的同時,自我感覺愈發良好。
于是他干脆進一步道“那男子既然一開始選擇與春月隔墻交談,就說明他并不愿意進樂坊,或者由于某些原因無法進入樂坊,比如缺錢一類。之后他再進入樂坊的概率很低。
“若他是樂坊的客人,又
是春月的情郎,怎么可能在春月初次登臺表演的日子,竟不過來捧場呢
“綜上所言,本官認為春月為送信人所殺的可能性很低,甚至連春月曾在嫌犯酒中下蒙汗藥的可能性也很低。”
升堂也不是很難。
一瞬間,趙澤心中如此想到。
正如謝知秋所言,這案子似乎并不難判。
既然鴇母的說法站不住腳,那么現在牢中抓到的那個新進士就是唯一的嫌犯了。
這簡直是典型的人證物證俱在,兇手不是他還是誰
倒是鴇母這么拼命幫那個所謂的“貴客”,簡直像是被收買了。
真是一幫人渣。
趙澤在心里鄙夷。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光聽一面之詞。
那疑犯雖然多半洗不脫罪名,可好賴得聽聽他自己怎么說。
趙澤也想看看這個所謂的“新進士”到底是誰,才剛登科就敢去樂坊瀟灑,還敢殺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趙澤一拍驚堂木,正要張口說傳疑犯新進士,但話到嘴邊,他忽然意識到有一點不對
這個新進士,怎么沒有名字
照理來說,人都已經在大理寺獄里了,不可能不知道姓名。
還有這兩個證人,從頭到尾都用“新進士”或者“貴客”這樣的詞,就像有意在避諱一樣。
趙澤微微覺出異樣,但他只是凝了一下,就照常道“傳疑犯上堂”
誰知,他話音剛落,滿堂鴉雀無聲,居然沒有人敢動。
就連站在邊上的主簿似乎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問“寺正大人,您真要傳疑犯上堂”
“對啊,不傳疑犯怎么審案”
“可”
主簿欲言又止。
趙澤隔著帷帽白紗看出他的神色古怪,張嘴想問怎么回事。
正當趙澤猶豫的這一剎那功夫,突然,一個紫服官員在手下的幫助下撥開大理寺外人山人海的人群,擠進大理寺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們怎么在審這樁案子”
紫服官員一進來,看到面前的景象,當即大怒
“誰準你們今天就升堂的通知過我了嗎誰準你們不經我允許這么干的都給我停下”
趙澤被這闖入者驚得打斷了思路。
他抬頭定睛一看,才發現這紫服官員是大理寺卿。
理論上來說,這人比“蕭尋初”要高兩級,是“蕭尋初”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無論如何,“他”都應該對大理寺卿恭恭敬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