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一聽這話,眼神一動。
但他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應道“行,那就按你說的辦。”
大理寺內一陣兵荒馬亂,趙澤那邊暫停升堂了,其他官吏們則攙扶的攙扶、搬抬的搬抬,費了老大的勁,總算將齊慕先送到后面的屋子里休息。
大理寺遇到緊急情況或者大案的時候,不時會有官員會在此處留夜,因此也有可供官員們休息留宿的臨時屋子,齊慕先就是被搬進了這里。
齊宣正一路上哭得那叫一個慘,先前的囂張是半點都看不見了,只顧著撕心裂肺地喊“爹爹啊兒子錯了,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直到陪齊慕先進了屋,齊宣正仍是大聲哽咽著,哭聲屋子內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邊哭,邊對大理寺卿使了個眼色。
大理寺卿一拱手,配合地退出屋子。
房門一關,他又從袖中摸出銀子,賞給左右的小吏。
這些小吏一路都低著頭不敢說話,先前他們連傳喚齊宣正上堂都不敢,此時更是安靜。待拿了大理寺卿的錢,他們主動就往前走了數步,離屋子幾丈遠,一副不聞不問的態度。
大理寺卿遂滿意,自己去守在院口,防止有人靠近。
屋內,齊宣正一邊夸張地哭著,一邊敏捷地仔細四周門窗,等確認周圍人都退開了,他才去輕推床上的齊慕先,道“爹,爹人都走了。”
齊慕先緩緩睜眼,見只有齊宣正一人,從容地坐起身來。
齊宣正見狀一喜,當即奉承道“爹,太好了,你果然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但齊慕先左右瞧瞧,蹙眉,略顯疑惑地道“那蕭尋初就這樣放我們進來了他自己沒跟來”
“對,那人這回還蠻識相的,自己就往后堂另一方向去了,這樣正好。”
齊慕先凝了片刻。
他說“那個戴帷帽的人,對我的態度倒比蕭尋初本人溫和。”
齊宣正一驚“那人不是蕭尋初嗎”
齊慕先道“多半不是。”
說實話,齊慕先一來,看到主審官頭上竟然戴了個夸張的帷帽,也相當意外。
他第一反應,“蕭尋初”為了搶在群臣向皇上上書前解決此案,即使身體有問題,仍然不顧一切地以最快速度升堂。
不過,齊慕先很快意識到沒那么簡單。
這個主審官盡管故意假裝聲音沙啞說話,以模糊兩人嗓音方面的區別,但哪怕不考慮聲音,他的語氣、說話方式、為人處世方式,還是和“蕭尋初”差太多了。
要是換作“蕭尋初”,絕無可能在堂上那么輕松就放他們父子倆過來,甚至連跟都沒跟來看看,還輕易說出齊宣正“應該罪不至死”這樣的話。
看來“蕭尋初”也不傻,知道親
自審這樁案子肯定會有大問題,還專門找了個笨蛋替“他”背鍋。之后“蕭尋初”只要說自己是受人脅迫,就能輕易將罪責推得干干凈凈。
這會兒不用說,定是那個主審悄悄去找“蕭尋初”,商量接下來怎么辦了。
不過這個替“蕭尋初”背鍋的人究竟是誰呢一般人能有這種能耐和勇氣嗎
不知為何,齊慕先隱約覺得這人有些地方讓人熟悉,他對自己和齊宣正也似乎更寬容。齊慕先原本以為,需要費更多勁才能有和齊宣正單獨對話的機會。
齊慕先心思縝密,不會錯過一絲危險,他頭腦飛轉,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猛然坐直,道“快,有我們的人在外面,你馬上出去問一下,趙澤這會兒真的在宮里嗎”
“趙澤爹你懷疑戴帷帽的那個是趙澤”
齊宣正大驚失色,一瞬間門就面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