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我聽到外面有很多人來的聲音,若是外面的人當真進來,這情況我真是無法解釋得清,慌亂之下便松了手,誰知春月自己也用了十二分力氣,我這里一松,她整個人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接著只聽一聲驚叫,她就倒在地上不動了。我過去一看,春月和燭臺疊在一起,我握住燭臺,本意是想拿開,誰知一用力,反而將燭臺拔了出來血噴濺而出,嚇了我一大跳。
“再后來,就是外面那群人闖進來了。
“各位大人,我說得可是句句屬實啊”
他話說完,不等趙澤反應,大理寺卿已經搶著道“原來實情竟是如此這其實不能算是兇殺,應該只是一樁意外吧”
齊慕先說“縱然如此,我這逆子也有處事不當之處,還是該重重罰他。”
大理寺卿道“但這春月急于從樂坊脫身,不擇手段,齊公子被她纏上,難免有迫不得已之處。我認為,此案應該各打五十大板,酌情給齊公子減刑。
“若不然,今后有人想要污蔑朝廷命官,只要隨便往自己身上捅幾下,再大喊就行了,豈不是太輕松了嗎天下官員官威何在若無官威,何以管理民眾啊”
這二人一言一語,已然想將這個案子定下來。
趙澤聽得古怪。
其實他覺得春月品行不端,多半是真的,一個女子帶著妹妹淪落樂坊,想要出去,病急亂投醫是很可能發生的事。這種事情,對女子而言畢竟名
聲不好,桃枝也未必知道。
不過,縱然如此,齊宣正說的那種死法也未免太離奇了,而且大理寺卿和齊慕先根本連細查都不打算細查、證據都不打算找,就打算直接認定這種說法。
說實話,趙澤內心還是偏向保下齊宣正,但他見這群官員居然真的連知會都不打算知會他一聲,就要做主不分青紅皂白把齊宣正護下來,還是隱約生出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趙澤道“既然兩種說法有出入,那么請仵作來仔細驗傷,應該就能知道究竟是樂女身上的傷究竟是她自己扎的,還是別人扎的了吧”
大理寺卿當即回頭白了他一眼,說“蕭尋初,你到大理寺才幾年,你有經驗還是我有經驗,這種情況我看一眼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這么麻煩”
齊慕先倒是沒有明著與他搶做決定的機會,但也回頭笑了笑,道“蕭大人,你畢竟還年輕,聽一聽年長者的建議,總沒有損失。”
趙澤迎上齊慕先的視線,身上一冷。
不知為何,齊慕先明明是笑的,他卻從這視線中絲毫感不到暖意,齊慕先給他的感覺,也比平時更有壓迫力。
但趙澤對齊慕先還是有些發怵,齊慕先這話無論是對蕭尋初說,還是對“趙澤”這個初次審案的新人來講,都沒有毛病。
趙澤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這時,趙澤聽到后面隱約有用筆桿敲墻的聲音。
他轉過頭去,只見謝知秋站在陰影中,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禮。
然后,謝知秋對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是時候了。
趙澤心中一動。
他暫時沒管大理寺卿與齊慕先的話,清了清嗓子,從袖中取出那封空白信,問堂上那群男子道“既然你們都說自己是春月的情郎,那我問問你們,有見過這東西的沒有”
他話音剛落,那群人中還真有一人,眼神微微一動。
只見那人立即出列,道“大人,這封信是我見過。這原是我寫的,在案發當日,我曾與春月約定見面,也是在當時將這封信給她的。”
“你就是桃枝撞見的那人”
趙澤狐疑道。
“你說是你寫的信,但這紙上怎么什么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