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斬石板著臉,看著眾人的態度,有人參與固然值得敬重,不過對退縮的人,他也沒說什么,知道這是人之常情。
蕭斬石一諾千金,有賣身契的賣身契都燒了,想要離開的,也依約發遣散費。
送妻子和兩個兒子都離開后,其實將軍府已經比過去冷清許多,像丫鬟婆子等女侍因為蕭斬石自己用不上,早幾年差不多都送她們另謀差事去了。
這回熱血留下的人不少,但想要過平靜日子的人更多。
所有人都站在一起時還感覺不深,待主動想走的、沉默不言卻默默走的人都領了錢離開,人群嘩啦啦散開,眾人這才發現,愿意去擎天關的撐死不過三分之一的人。
幾十號人站在將軍府空曠的練武場上,顯得愈發凄涼慘淡。
一個老兵看了看周圍稀稀拉拉有老有少的人,苦中作樂道“行啊,都是狠人。走,等到了擎天關,老子就跟將軍一起讓你們見見世面教教你們這些年輕的,什么是蕭家軍當年的威風,干死那幫辛軍崽子”
蕭斬石則沒再說什么大話來壯士氣,只是拍了拍離他最近的老兵的肩膀,道“今日站在的各位,都是我蕭斬石的生死兄弟”
他取出藏在后面的酒壇子,道“我敬諸位一杯大家有什么要求盡管提,今晚好酒好菜管飽,蕭某也向諸位保證,我會盡己所能,保證諸位家人的安穩太平。”
“事到如今,還說什么。”
老管事跟著蕭斬石最久,聞言只是笑了笑,便也取酒飲下。
他說“這下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次日寅時,天還未亮,蕭斬石帶著要與他同赴死場的戰士,還要再領上五萬大軍,啟程去守擎天關。
蕭斬石騎在馬上,摸著手中的玉質兵符
和田玉制的令牌,頭部做成老虎怒吼的形狀,威嚴莊重,正是朝廷給將領調兵的信物。
這虎頭符,時隔三十一年,終于再度到了他手上。
萬千思緒涌上心頭。
他年輕的時候拿著此符,只差十里便可奪回十二州。
而如今他已是老驥伏櫪之年,再拿此符,卻是辛軍已經進了方朝國境,再不守住擎天關,方朝就要被人掀了老巢,連一國之君都保不住小命了。
軍隊行到郊外十余里,忽然,一名禁軍侍衛策馬追上蕭斬石,急急遞上一個精致的卷軸道“將軍,這是這回的布陣圖您這回出發守關事出突然,皇上之前還未來得及準備好。此圖甚為重要,還請將軍仔細揣摩,好生保管。”
蕭斬石冷眼一掃,接過圖,卻看也不看,直接扔在地上,又將手中火把也丟了過去,布陣圖頃刻便被燒了個徹底。
“蕭將軍”
禁軍士兵大吃一驚。
蕭斬石卻是一聲冷笑“這就是老子最后一戰了,死都要死了,老子去他的什么見鬼布陣圖”
“過幾天辛軍就要到城下了,老子燒圖又如何有本事再發三道金令把老子叫回去啊”
言罷,蕭斬石回頭對他身邊眾人道“兄弟們,咱們這回啥都不圖,就圖暢快二字
“等到擎天關,我們將三十年前沒算的帳一塊兒算回來
“我們這次可能到不了十二州了,既然如此,就讓想踏入我國山河的辛軍,都在這里留下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