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擎天關附近,一輪滿月懸掛于當空,正位于那擎天柱般的兩道峭壁陡崖之中,月光從那一道狹長的山隙中傾瀉而下,猶如銀河自九天而落。
謝知秋站立于關樓之上,從上往下看,只見關樓之內,義軍與朝廷軍圍著篝火把酒談笑,經過一場共同經歷的生死之戰后,兩邊的戰士已然成了戰友,氣氛一片和樂。
統領之人為了彼此的利益互相猜忌,勒令麾下之人誓死而戰,但若非人為強行劃分出的陣營,士兵之間本不必有隔閡。
蕭斬石與姜凌同在關樓之上。
蕭斬石問“知秋,你明日就要動身去梁城”
謝知秋頷首。
她說“為了接下來讓戰局更為穩定,趙澤那里,我還有些問題必須要去解決。即使趙澤不來找我,我遲早也得回去一趟。”
姜凌笑瞇瞇地將面具蓋到臉上,道“別擔心,我會陪她去的。你好不容易從梁城出來,就乖乖在這里守關吧,皇上沒法牽制你了,我們正好少個軟肋。”
蕭斬石“”
蕭斬石披荊斬棘了一輩子,沒想到自己也有成為別人軟肋的一天。
不過被人救的感覺,也不太壞。
姜凌說得沒錯,從各種角度考慮,他目前都還是留下來守擎天關比較好。
蕭斬石這樣想著,又看向關樓上那個有些冷淡的年輕女子。
蕭斬石實則倒沒有那么擔心謝知秋,這位謝小姐不愧是當年神機清相的后裔,比一般的讀書人還要狡猾許多。
這幾年蕭斬石已經充分見識了這謝小姐的腦袋里有多少溝溝道道、其人何等多智近妖,她當年一無所有,仍舊能多次絕處逢生,現在有了這樣強大的軍隊,該害怕的,是朝廷才是。
只是
明月之下,謝知秋緩緩飲了口軍中熱湯,神色安然。
蕭斬石想到朝中如今的局勢,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謝小姐以現在的身份回到梁城,想來又要在整個梁城,引發軒然大波吧。
“蕭大將軍。”
蕭斬石正走著神,忽然,那月下的女子開了口,喚了他一聲。
蕭斬石當即反應過來,忙問“什么事”
謝知秋實際上已經是他的兒媳,論起輩分,他才是長輩,但蕭斬石見識過對方的才能,又剛為對方所救,對這個女子頗為尊敬,對她的態度亦較為慎重。
謝知秋放下手中陶碗,說“義軍明面上應了朝廷的招安,算來也是朝廷軍了,既然如此,可否讓他們與你們軍中不會去梁城復命的士兵換一換衣裳還有朝廷軍的旗,也給我們幾面。”
heihei”
半月后。
“小姐,快看梁城我們快到了”
自從離開梁城,她們已數年未歸,重回故地,雀兒看上去很是興奮,大老遠就已經坐在車頭張望。
謝知秋抬手撩開車簾,亦向遠處看去。
城池如故,畢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看著令人熟悉。
不過,過往她是此地的住民,如今再歸,已是異鄉之客。
謝知秋看了看與梁城之間的距離,覺得差不多了,便揮手示意姜凌讓士兵都停下來,又出言叮囑幾句,縮回車內。
“皇上”
這日,趙澤午覺才剛睡醒,就有人火急火燎地跑來匯報
“梁城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了包圍梁城的人穿著和正規軍一樣的盔甲,舉著和正規軍一樣的旗幟,還宣稱是您招安來的人,雖然拿不出軍令,卻堅持要幫您鎮守城池”
趙澤正喝著茶潤喉,一聽這話,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他強忍著滿喉嚨嗆到后的辛辣感,震驚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