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山不算高,但四面臨山,周圍終年煙嵐云岫,久久不散,縹緲如仙地。著實像個隱士山客的常歸處。
一位青衫女子站在竹籬邊,眺望著被霧氣繚繞的群山。
“陸姐姐,該喝今天的藥了。”
正當她凝神沉思之際,竹屋之內忽然走出一個少女,開口喚道。
少女面容清麗,語調柔和。
陸以朝這才回過神來,對她點點頭“好。”
此時距離陸以朝假死脫身已經過去了兩年有余,當時她的兩個手下業蓮和幽恒將她帶走,她們本也以為她已經死去,已經在商討如何安葬她。業蓮卻忽然驚愕地發現,之前已徹底失去生息的陸以朝又有了微弱的心跳和呼吸。
于是她們趕忙將陸以朝送往一位神醫那里救治。神醫姓竹,原本隱居已久不會輕易出手,但因業蓮在多年前救過被土匪打劫的她,所以顧念著這救命之恩便同意醫治陸以朝。
這些年陸以朝就一直在神醫這里休養療傷,身體慢慢地有了恢復。
“陸姐姐,給你。”少女手里端著一碗湯藥,小心地遞過來。
眼前的少女是神醫的大女兒,名喚竹依,與陸以朝只見過一面的陸懷瑾一樣,是個溫柔靦腆的姑娘。
“多謝。”陸以朝對她笑笑。
“我回來了”
就在此時,一個女孩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闖進來。竹依微微皺眉“霏兒,你又到哪里胡鬧了”
被喚作霏兒的女孩吐了吐舌頭“我才沒胡鬧,只是跑去山底下玩了一會兒而已。”
這是神醫的二女兒竹霏,與溫順乖巧的姐姐完全不同,她是個活潑好動、根本閑不住的性子,因此時常偷溜出去玩,讓母親和姐姐好一陣擔心。
在兩姊妹說話的間隙,陸以朝已經接過竹依手中的藥碗,將里面盛著的苦澀藥汁喝盡,面不改色。
竹霏也不急著跟姐姐繼續辯解了,而是一臉佩服地看向陸以朝“陸姐姐可真厲害,每天喝這么黑這么苦的藥,居然眉頭都不皺一下。”
像她就不行了,以前偶爾生病,到了必須要吃藥的階段,她都是得由母親和姐姐百般哄著,再配上蜜餞和飴糖,這才肯把藥喝下去。
陸以朝將藥碗置于一旁的石臺上,笑著同她閑聊“你今天是不是又去山下聽說書了”
竹霏也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還是陸姐姐懂我。”
“今天又聽了什么故事,也說來讓我們聽一聽如何”
就等著這句話呢。竹霏眼神噌地亮起,擺出一副十分神氣的表情“那我就給你們講一講我今天聽的故事。”
她眉飛色舞道,“當朝圣上都知道吧,據說呀,別看他現在勤政為民、不近女色,就連后宮都很少去;他曾經可是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
說到這里她還停了一停,故意在等兩個人的反應。
“哦”陸以朝很配合地適時發出疑問
,“是怎樣的一段故事”
得到了聽眾的回應,竹霏這才開心地繼續往下講四年以前,當圣上還是王爺的時候,曾與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相知相戀。但是礙于身份,他并不能迎娶對方過門。那女子漸漸對他感到失望,最后離開了他,只給他留下一段無盡的追憶的遺憾。”
她雖有意想學說書人聲情并茂、繪聲繪色的模樣,但到底年紀小閱歷和經驗不多,最終只是干巴巴地用幾句話概括了整個故事。
不過另外兩人也不介意這一點。只是今天竹依卻對故事本身有了異議,疑惑說道“可我聽過的故事卻不是這樣的。我聽說,他愛慕的那個女子并不愛他,反而愛著另外一個同為女子的人,圣上只不過是愛而不得。”
竹霏撇撇嘴“姐姐你從哪里聽到這樣奇怪的情節兩個女人怎么可能相愛嘛。”
“說不定呢”
陸以朝一向笑著聽她們談論,從不發表意見,可這一次卻忽然說道。
眼看陸以朝也幫腔贊同姐姐的話,竹霏嘟起嘴巴,有些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