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讓她進來的”
留絮聞言,看向單奚澤身后。她看到了那個眼神中透露著慌亂、與某個人容貌酷肖的女子,不由得面色一凝。
“屬下一直守在外面,未曾見過有人過來。應
是先前婢女打掃之時讓她混了進來。”留絮立刻說道。
“讓人處理了她。”單奚澤也并不多言,她已經猜到是誰干出這等蠢事,“還有,既然宋巖不想當這青龍堂主,那就廢了便是。”
宋巖是原先的四大堂主之中僅剩的一位,因為先前未曾直接針對過陸以朝而被單奚澤放過。但是同黨盡滅,他到底心中惶恐不安,于是想到這種法子來討好單奚澤,卻沒想到是觸了對方的逆鱗。
從單奚澤口中說出來的“處理”和“廢了”,顯然不只是字面上那么簡單。
偽裝陸以朝的女子很快被幾個護衛拖走,她哭著喊著求饒,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已經易容成了那個人的模樣,形態舉止也是按堂主的指點學了九分相像,為何單奚澤卻根本不相信。
單奚澤自始至終都沒再去看那個女子,她望著窗外,神色晦暗。
沒想到這樣老套的情節,有一天會發生在她身上。
站在她面前的是不是陸以朝,她又怎么會認不出來
清醒時她會回憶陸以朝的一顰一笑,回憶與對方共度過的每一個時刻。而午夜夢回之時,她也總能夢到對方。
將與對方有關的一切記憶刻入骨髓,烙印于靈魂。
哪怕時隔兩年,陸以朝在她心里的身影也不會變得模糊,反而愈加清晰。
即便是容貌和神態再相似,那也不是她的以朝。
更何況對方眼里的相像,在她看來只不過是最拙劣的模仿罷了。
她自己尚且學得不像,更何況是根本不了解陸以朝的人
“留絮,你也去執法堂領罰吧。”單奚澤沒有回頭,只淡淡道,“這種事情不要再出現第二次。”
留絮心中一凜,半跪于地道“是。”
看來單奚澤是察覺到了什么。畢竟她身邊一向戒備森嚴,為了防止有刺客潛入,房間里每日都會派人檢查數次,怎么可能輕易讓一個陌生女子藏了進來。
所以此事留絮其實是知情的,她發現藏在屋內的女子時并沒有聲張,并且在確定對方不會武功且沒有攜帶利器之后,還默許了這一行為。
這幾年留絮也有些后悔了,雖然眼看著單奚澤做得比她的母親還要好,僅僅用了三年不到的時間,便讓蒼明宮愈發壯大起來。可是盡管單奚澤已經站到最高位、擁有了一切,她給留絮的感覺,依舊如同幾年前的那個瞬間一樣。
是幾近絕望的瘋狂,也是清醒的麻木。
仿佛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值得她留戀的,她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主子肯定不想看到,女兒變成現在這樣。
正因如此,雖然留絮知道,房間里那個女子是青龍堂主為了討好單奚澤,特地將其打扮成陸以朝模樣送過來的,但是她還是隱瞞了下來。
她知道,如果單奚澤不是還在自我欺騙地認為陸以朝還活著,恐怕早就已經失去生的意志了。
所以就算只是個替身,至少能讓她家小姐獲得一點虛假的慰藉也好。
但是
留絮默默退出房間,一邊想著。
現在看來,自己的做法似乎是對單奚澤的輕蔑與侮辱。
寧愿活在沒有陸以朝的痛苦之中,單奚澤也絕對不屑于找一個相似的替代品,尋求所謂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