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恨自己,為何不在那時就殺了自己
或許單奚澤更愿意相信,隱藏在無數虛假謊言之下,陸以朝對她是有那么一點真心的。
而無論是這其中的哪一種可能,陸以朝是希望她孤獨而無望的活著也好,是出于真心不想她難過也好。
為了如陸以朝所愿,她都必須活下去。
親眼目睹陸以朝是怎樣在自己懷里一點點失去溫度,任誰都難以相信對方沒有死。所以單奚澤才會任由陸以朝的手下將陸以朝帶走,唯有這樣,她才能更好地配合陸以朝的心愿。
只要不曾親手埋葬陸以朝,單奚澤就還能夠騙自己以朝還活著,終有一天會回來見自己。
“我不是在做夢,對么”
單奚澤聲音沙啞。
這一刻,心心念念、魂牽夢縈的人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而她也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脈搏與體溫。
“不是夢。”
那人靜靜地凝望著她,終于輕聲回應。
單奚澤盡力彎起嘴角。卻是勉強到近乎苦澀的弧度。
這些年她早就已經忘了該怎么真正地笑。而直到這一刻,奇跡終于發生在她眼前,她本該有著如狂喜悅,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可她不知為何卻一時之間百感交集。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在內心翻涌,是午夜夢醒時的痛苦與迷惘,亦是漫長等待中不斷落空時的失落寂寥。
即便已經歷盡最深的絕望,卻還一次次說服和欺騙自己,只要一直等下去,總有一天能夠再見到以朝。
某些時刻,她都快要以為自己已經瘋了。
單奚澤望著陸以朝,眸色深深。
心有千言萬語,可最終卻什么都沒有說。
她只是將陸以朝拉入懷中,緊緊環抱住對方。
生怕只要自己一放手,陸以朝就會再度從她眼前消失。
直到這一刻,她才終于敢相信,原本用來自我慰藉和欺騙的謊言,其實并不是謊言。
原來陸以朝沒有騙她。
她的以朝,真的回來了。
等待的無望也好,失去所愛的刻骨痛苦也罷,都于此刻盡數消散。
陸以朝被用力抱住。她能夠感受到,懷中的女子沉
浸在巨大情緒之中。
對方沒有做出任何防備姿態,只要陸以朝想的話,完全可以一個手刀打暈單奚澤,然后順利地離開這里。反正單奚澤一直在因為睡得不好而使用枕檀助眠安神,就算第二天醒來,或許也只會以為這是一場夢吧。
可陸以朝什么也沒有做,只是輕輕回抱住懷中的人。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單奚澤低低地說。
她能夠適時醒來、阻止即將離去的陸以朝,自然不是巧合,也不只是因為她本能的警覺。自從前些日子在千秋酒樓那一遭之后,她就一直對沐風有所留意。
始終無法忽略,站在那里的某個瞬間,她感受到過陸以朝的存在。
為著那一瞬間的感覺,哪怕最后的結果是再一次希望落空,也絕對要賭上一把。
于是單奚澤也就知道了,沐風刻意為一個人偽造身份,使其混入了今年選拔的新人之中。但她并沒有立刻處理這件事,也沒有打草驚蛇立刻去見沐風帶進來的那位新人,而是不動聲色等待著他們的下一步動作。
她聽著手下呈遞上來的實時情報,沐風將那個新人安排在了初瑤所管理的藥圃。對方接替了初瑤的一些事務,向棲鴻殿送來枕檀。
陸以朝在殿門之外被攔住的時候,單奚澤就在一旁隱蔽處,暗中關注著她。
盡管女子的模樣如此陌生,可單奚澤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對方就是陸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