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怡透過玻璃,才看清她此時的模樣是有多狼狽。
冷茶棕的卷發緊貼著臉頰,濃密的睫毛上沾著細細水珠,全身濕透,身上白襯衣如果沒有黑色外套的遮擋,一覽無余,腳上那雙杏暖色的高跟鞋也沾滿水漬泥點。
想到身邊還站著顧牧言,姜怡無地自容把頭垂了下去。
能做到在前男友面前那么丟臉的人,或許只有她了。
“擦擦吧。”
視線里落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修長的指尖捏著包藍色紙巾,姜怡遲疑片刻,抬手接過“謝謝。”
她用紙巾擦干臉上和肩頭的水珠,又將頭發隨意扎在腦后,整理好衣服,這才抬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顧牧言抱著梨念在雨中來回奔跑,身上的白色襯衣早已濕了一大片,包裹住的那雙長腿西褲下擺,也沾染上路邊的泥土,只是有些人天生矜貴,就算這番摸樣,也沒影響他高貴的氣質。
只是他有嚴重的潔癖,忍了那么久應該很難受吧。
姜怡抽出幾張干凈的紙巾,伸手時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的大腿“你也擦”
“不用。”
顧牧言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淡淡瞥她一眼,轉身離去。
看著男人消失在走廊拐角,姜怡僵在半空的手,一點點垂落下來。
她怎么忘了呢,就算一時情急喊出他名字,他也未必記得她。
只是被當作陌生人拒絕時,她呼吸竟會停滯。
產房外的燈一直亮著,姜怡坐在門口的塑膠凳上,盯著紅色燈牌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走廊上,平穩有序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最后停在她跟前。
姜怡仰頭看清來人,瞳眸睜大,稍稍有些震驚。
他不是走了嗎
顧牧言無視她驚訝的表情,將手中提著的購物袋遞給她,義正詞嚴解釋“別誤會,這只是領導對下屬的關照,畢竟生病請假對公司來說也是一大損失。”
“”
或許是他避嫌的方式太明顯,又或許他有意裝作不認識,三番五次,姜怡也有些惱火,起身接過他手中的購物袋,扭頭徑直往洗手間走去。
“放心吧顧總,我沒有那么自作多情。”
顧牧言看著她消失在轉角的背影,閉上眼捏了捏眉心,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淡然。
姜怡換好衣服從隔間出來,站在洗手臺前,看著鏡中這套合身衣服,心里五味雜陳。
他似乎總是能那么細心察覺到她的所需。
猶如高二那年,她有次來大姨媽,顧牧言單看她發白的臉色,便在第二節課后,課桌上就出現他準備的紅糖水。
姜怡深吸了口氣,將黑色西服掛在臂彎,轉身出洗手間。
產房的燈依舊亮著,原本安靜的走廊上多了一男一女,男人她見過幾面是梨念的丈夫,年長那位應該是她婆婆。
“你就是姜怡吧。”
男人主動上前,笑著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梨念的丈夫,叫龐永,今晚多虧有你陪著她。”
“您客氣了,是我應該做的。”姜怡禮貌頷首,主動說了下情況“念姐進去快三個小時了,目前還不清楚里面什么情況。”
她余光瞥了眼站在窗戶前的那道頎長身影,還以為他送完衣服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