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房間昏暗沉靜,唯有幾縷寥若晨星的皎白銀月,透過落地窗灑入客廳。
屋內沒開燈,顧牧言下班回來就坐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出神。
無論何時都是沉穩冷靜的人,這一刻卻有些躁亂煩悶,神色迷惘不知所想。
松果跟在顧牧言身邊十年,也懂得看他幾分眼色,圍著他轉了兩圈,見依舊沒有反應后,默默趴回自己的狗窩。
倔強般伸出舌頭舔了舔裝狗糧的瓷盤,最后只能耷拉著腦袋緩緩閉上眼睛。
睡著應該就不餓了。
顧牧言并不是裝看不見,只是思緒被拉回高考結束那晚。
一切情緒似乎都有預兆。
高考前夕他就察覺姜怡臉上雖然掛著笑,卻始終不達眼底,幾次詢問是否出了什么事,她只輕描淡寫說最近學習太累了。
臨近高考,顧牧言也像其他人那般熬夜復習,進入緊張的沖刺階段,就此便忽略掉她逐漸變化的情緒。
直到高考完的第二天,他接到姜怡電話說在球場見一面。
那天下著毛毛細雨,空氣中濕潤且清冷,球場兩旁的綠葉泛著晶瑩的水珠。
顧牧言抵達球場,發現姜怡早已到此等候,她不僅沒有打傘,還傻呆呆站在大樹旁不找地方避雨。
他疾步走了過去,雨傘遮過她頭頂,抬手在她額頭輕敲了敲“干嘛不打傘。”
姜怡看到他的帶來,低垂的眸子緩緩抬起,仔細看便能發現她眼里浮上的水霧。
顧牧言溫熱的指尖從她額頭劃過,姜怡忍著酸澀別過頭,下意識往后退,與他拉開距離。
“”
她這般舉動讓他神色稍愣,正要開口問發生了什么,姜怡沙啞的聲音率先響起“顧牧言,我們分手吧。”
話落,他降到半空的手臂驀地頓住,黑眸牢牢鎖在她臉上,似乎想從她表情里找出一絲玩笑成分。
可姜怡堅定的眼神卻很明白地告訴他,這是真的。
好半晌,他才消化掉她這句話的意思,顫聲問“理由”
“起初跟你要微信并不是我本意,純屬是幫閨蜜一個忙,因為她喜歡你兄弟霄逸,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她便能順理成章跟他成為朋友,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顧牧言靜靜地看著她,極力控制顫抖的聲音“所以呢”
“我膩了。”
“汪汪汪”
一陣急促的狗叫聲打斷回憶,顧牧言本能地扭頭去看松果,見它往玄關跑,才察覺門鈴聲一直在響。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緩緩起身走去開門。
“臥槽老顧你燈也不開,按門鈴也跟沒聽著似的,怎么不歡迎我們兄弟過來。”
成嘉禮咋咋呼呼說了一通,直接把他推到一側,進屋去摸墻上開關。
當他看清屋內景象,忍不住咂舌“我去,你這地方咋跟樣板間似的,一點人氣都沒有。”
顧牧言五指還依舊握著門把手,眼神幽深望著門外站著的霄逸,始終沒開口說話。
霄逸被他看得發毛,抬手摸了摸鼻尖“兄弟,我最近工作上沒叨擾你吧,別這么看著我行嗎。”
他伸出食指推開這堵肉墻,用手里的紅酒引誘搖頭晃腦的松果“走吧,請你喝酒去。”
顧牧言關上房門,回頭看他。
霄逸勾唇“沒叫你,叫狗呢。”
顧牧言“”
這會兒看他更不爽了。
成嘉禮將他房間打量個遍,這才朝落地窗前的兩人走去,拉開一旁的椅子大大咧咧坐下,彎腰去拿桌上紅酒。
“格局還不錯,就是太冷清了。”
他低頭抿了口酒,咧嘴笑笑“趕明兒我叫人跟你送幾株盆栽過來,綠得發亮的那種,保證你這屋一年四季都充滿綠色。”
聽出成嘉禮這是在打趣他,霄逸端著酒杯輕笑。
顧牧言冷颼颼瞥了他一眼“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