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晚風沉涼。
桑寧寧抿唇,抬頭對上容訣的眼睛,倔強著不開口。
容訣也不追問,他嘆了口氣,將傘塞到了桑寧寧手中,轉過身,道“上來。”
什么意思
桑寧寧緩慢眨了下眼睛。
雨滴已經不再落在她身上,可視線還是有些模糊。
桑寧寧疑心自己又會錯了意。
“城里御劍太過張揚,怨魂之事未解決前,不能如此。”
容訣沒有回頭,只是略略側首,不遠處的燈火為他如玉般的側臉染上了一側暖意,低垂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
脆弱又美麗,似春風,若明月。
不再如往日般遙不可及,捉摸不透,而是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側。
“上來,我背你回去。”
從幼時開始的,心中某一角的小小幻想,好像在這一刻,全然具象化。
桑寧寧稀里糊涂地就照做了。
在她回過神來后,自己已經趴在了容訣的背上。
身上的潮濕不知何時已經被靈力消除,就連再次受傷的手背,都因靈力包裹,而不再流血。
“哥哥。”
她湊在他的耳畔,小聲叫了一句,語氣有些雀躍。
“我今日在桑家,削去了桑云惜半邊的頭發,還差點給了她爹一劍”
容訣偏過頭,含笑應道“阿妹真厲害。”
“但我靈力不夠,那一劍還是沒能刺中。”
“已經很好了。”容訣安慰道,“不必著急,你心中所愿,定會達成。”
雨聲被隔絕在傘外,發出厚重又輕微的“嘀嗒”聲。
停頓了一會兒,桑寧寧悶悶道“很快就到了,你別用靈力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骨,帶著許久未有的暖,幾乎可以浸入骨髓。
容訣頓了頓。
一時間,他竟有些分不清,是誰在幫誰遮雨。
“就先欠著。”容訣垂下眼,淡淡道,“以后再還我。”
又是一樁因果。
容訣平靜的想到。
他之所以要還完容家的因果再將其覆滅,就是因為“因果”二字,會牢牢束縛住怨魂所能使用的怨氣范圍。
而現在,他似乎與桑寧寧之間的因果,越牽越深了。
如此想著,容訣卻走得很穩。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開口。
直到回到了客棧內,容訣再一次為桑寧寧包扎。
“為了個風鈴,把自己弄得這么慘。”
容訣語調輕柔,音色也很溫和,隨著他的話音,燭火來回飄動,竟然為這本該溫柔的話語,添上了幾分不該有的詭譎。
指尖蘸取藥膏,落在了手背的傷口處。
驟然的冰涼刺激得桑寧寧身體一僵,下意識就要收回手。
然而容訣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
頓。
他扣住了她的手腕,指尖打著圈的將藥涂開,竟分不清究竟是藥膏中含有的清涼,還是指尖的溫度。
“值得嗎”容訣輕聲開口。
長久的沉默。
燭火幽,月色稠。
燈下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