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殺人,甚至也沒有害人。”
桑寧寧嗓音淡漠,劍鋒卻忽得一變,直指那被桑云惜護在懷中的小男孩。
“反倒是你懷中此人,與其父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害了那么多無辜女子暫且不論,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能下手。光憑這一點,桑云惜,你難道還覺得他不該死嗎”
桑云惜“我”
“我不在乎你的想法。”
桑寧寧唇邊忽然揚起一抹極淡極淡的笑。
她現在,只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桑云惜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然而她再也來不及反應,只見她驚懼交加的瞳孔之中倒映著桑寧寧持劍而來的身影。
陰之淮手指輕顫,卻終究沒有動手。
然而他不動手,桑父卻不會袖手旁觀。
他身姿變換,想要阻攔,卻見那道一直靜默的身影一動,是飛鴻踏雪般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審判。
“桑家主。”容訣輕聲道,“桑寧寧可也是你的親生骨肉呢。”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牢牢將桑父釘在了原地。
沒有任何人插手,桑寧寧想要從桑云惜手中得人簡直易如反掌。
畢竟在未曾觸犯自己的利益時,桑云惜也并非真心相護。
桑寧寧一劍刺穿了陳小少爺的肩胛骨,不顧他的慘叫,直接將他挑到了赤魂怨女的面前。
她言簡意賅“你,自己來。”
桑云惜在她身后著急道“逼母殺子,過于殘忍。”
桑曜安和桑母也俱是皺眉,就連陰之淮的神色都嚴肅了許多。
離得這樣近,若是赤魂怨女爆發,魚死網破之下,桑寧寧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然而誰也沒想到,那婉娘竟然是一陣放聲大笑。
“我徐婉,承徐家之志,一生光明磊落,未曾害過一人,未曾傷過一人。如今落到如此下場,是世道不公,是天道不公”
她干脆利落地結果了自己的兒子后,一道紅絲從她手中幻化,直直困住了墻角處不知何時已然暈過去的陳老爺。
“讓我兒死在我手中,是我對他最后的私心。”婉娘手中燃起一道赤火,將兒子的尸骨燒成灰燼,在一步步向前走。
隨著她走得每一步,地上都燃起一朵火焰。
隨著每一朵火焰的出現,她的身形越發淺淡。
“至于另外一個”
婉娘頓了頓,忽得轉過頭,看向了桑寧寧。
“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桑寧寧毫不猶豫“將他的罪行公之于眾,讓所有被他欺騙之人的家人來復仇,再最后將他碎尸萬段,以儆效尤。”
“好。”
婉娘沒有任何遲疑,她的面容在昏黃燭火下,竟然顯得有些溫順。
“那么,就按照你說的做。”
隨著這道話音落下,原本被捆著的陳老爺忽得被紅線放下,被直直拋向了人群中,引來一陣壓抑的呼喊。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了陳老爺,唯有桑寧寧獨獨轉過身。
赤魂怨女對她一笑。
這個笑扭曲又丑陋,但桑寧寧卻不再怕了。
“你像小桃。”
婉娘又向著桑寧寧的方向走了幾步,抬手想要觸碰桑寧寧的臉。
桑寧寧沒有躲,但是婉娘卻在掌心火焰即將觸碰到對方時,驀地放下。
她似乎笑了笑。
“你們都一樣,認死理。”
小桃啊,認她做了主子,就是一輩子的主子。
在她走后,竟然連這樣一個小畜生都心甘情愿地護著。
傻子。
真是傻子。
婉娘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愛的事,運轉著赤色流火的眼眶微微瞇起,連嘶啞的聲音都多了一分柔和。
分明是赤魂之色,似乎內里還有紅光在流淌。
“她怎么會不知道啊那畜生是她看著長大的”
自從兒子出生后,婉娘就被迫困于床榻,一切都是夫君教導。
為數不多的書信往來,都是靠著小桃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