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多用這些丹藥反而不益,若是可以,就拜托你口中的那位錢師姐賣出部分,留些靈石在身邊,也好叫人心安些。”
若按照尋常邏輯,桑寧寧此刻理應推辭一會兒,做出一副不慕錢財的模樣。
但桑寧寧不管,她從來是個直來直往的脾氣,聽容訣這么說,只覺得自己先前的設想果然極有道理。
她干脆利落道“好,我明日就去找錢師姐。”
一邊說著話,桑寧寧就要從容訣手中再拿回那枚儲物戒,然而孰料容訣卻攏起了手掌,捉住了那只探入掌心的手。
手指交纏,一枚指環就這樣被褪下,嵌入了她的指縫中。
冰涼如玉,不帶半點溫度,又恰似他的體溫。
桑寧寧莫名其妙地抬起頭“大師兄”
兩人的距離靠得極近,近到桑寧寧又聞到了那股奇異的花香。
清冽又馥郁,若有若無地在鼻尖飄著,當你不注意時他就沉沉而來。好似閉上眼,就可以躺在一片花海之中,幕天席地,星空朗月,再不必思考塵世繁雜。
手上,耳后,脖頸處。
好像全身上下都被這股氣息包裹。
“這是我曾經的儲物戒,當日留在了身邊,僥幸沒有被其他人收走。”容訣笑盈盈地舉起了桑寧寧的手,見那枚藍玉扳指樣的東西被套在了桑寧寧的拇指上,嘴角向上揚了揚,
“如今師妹帶著,倒是正好。”
這枚儲物戒在鴉羽鎮那次,桑寧寧就曾見過。
先不論其品質如何,這東西顯然是容訣為數不多的身邊之物,即便是桑寧寧也知有多珍貴。
她難得亂了一下心神,回想起自己曾見過的那些客套,不算流暢地開口“此物過于貴重,我不能收,大師兄還是自己留著為好”
回應她的,是一聲輕笑。
頭頂被人摸了摸,抬首就落入了一雙含笑的眼眸。
許是燈火搖曳,即便是窗外風聲漸歇,但依舊給人一種風雨未止的感
覺。
風鈴細細地響著,明明暗暗的光暈落在容訣的臉上,讓他唇角的笑意也變得模糊,眼下的淚痣卻是分外顯眼,綺麗中帶著幾分詭譎
“師妹若是如此說,可就與我生分了。”容訣笑著搖搖頭,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這些東西我如今用不上,與其放著令我觸景生情,倒不如交給師妹,一來是物盡其用,二來,也算是我對師妹多日照顧的一絲報答。”
桑寧寧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她說不上來,只是固執地搖頭,堅持道“我不能收。”
“唔,若是師妹還覺得不好,不如交換”
容訣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抬手指了指桑寧寧掌心那枚黑銀戒指。
“我的給師妹,師妹將左師弟的這枚交予我,如此就算最公平了。”話至此,容訣垂下眼簾,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也想,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幫上師妹的。”
好像還是有什么不對。
但是桑寧寧被容訣的話繞得暈乎乎的,又見容訣這幅落寞的表情,稀里糊涂地答應了他。
等她再次反映過來,兩人手中的戒指早已交換。
桑寧寧摩挲著手中的那枚扳指,又看向了笑得格外溫柔的容訣,腦中忽然閃過了什么。
她怔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容訣。
容訣歪了歪頭,烏黑的發絲垂在身前,與蒼白的臉色對比,更顯出了幾分病弱之態。
“師妹還有什么事么”
“師兄,你能不能再湊近一點。”
這句話乍一聽極其無禮,然而容訣卻好脾氣道“好。”
他又靠近了一些,略俯下身,幾乎要將人環在懷中。
花香浸染著春夜風雨,宛如一縷序曲般悠然飄蕩。
“大師兄。”桑寧寧晃了一下神,慢慢開口,似乎在思考這措辭,“我記得你原先眉心有一點朱砂似的紅痕”
可如今,竟然找不出半點痕跡
若非是今日又因左儀水的儲物戒鬧出了這些事,桑寧寧也斷斷想不起這件事來。
但如今細細回想,她分明記得,就在桑云惜廣施丹藥那日,她見到的容訣,眉心絕對又一點紅痕。
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