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中指腹處跳動的脈搏,容訣略微扯了扯嘴角。
“我生不生氣,重要么”
重要么
當然。
桑寧寧本對世間一切緣分都看得極淡,就連最基本的親情也不再強求,唯有大師兄容訣,是不一樣的。
“大師兄是很重要的人。”
嗓音清脆,答得毫不猶豫,仿佛這是一條無需考證,便已經被證實的世間真理。
容訣倏地抬頭,對上了那雙正望向他的眼眸。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緒為何,只是很想抬頭看她。
面前的這雙眼很澄澈,很干凈,不含絲毫的雜念,哪怕熱烈也是干干凈凈的火光。
這樣就很好。
于是容訣揚起了一個淺薄的笑意,松開手,后退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看出桑寧寧還未說完,于是輕生問道“還有呢”
這一次,桑寧寧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承認。
“我發現,不是所有事情都在我掌握之中。”
譬如先前,她以為自己能保護好容訣。
但后來,她昏迷的這樣突然,根本來不及留下只言片語。
在那一剎那,桑寧寧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容訣需要有一把自己的劍。
他的劍法是那樣厲害,哪怕被廢了修為,身體也十分虛弱,但桑寧寧依舊相信,他肯定還能拿起劍時。
暮春時節,空氣里流露出了幾分悶熱。
屋外陽光正好,光暈流轉間,樹影婆娑。
容訣的眼眸似乎又沉了下來,像是被什么籠罩著,霧蒙蒙的,好似被陽光鍍了一層金色。
他輕聲道“我能打開看看么”
“可以。”
“咔嗒”一聲,木匣被打開。
容訣垂眸看向那把劍。
劍身修長,線條流暢,可從中看出制劍之人的認真,但終究是有幾分稚嫩,比起那些名家手筆絕對算不上高明。劍柄也不如那些用盡天材地寶的名劍華貴,劍鞘更是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出彩之處。
一把尋常的木劍,看上去沒有什么值得稱耀的。
唯一不尋常的就是,這是一柄因他而存在的劍。
是獨屬于他的劍。
獨屬于他。
這幾個字似乎含著一種奇異的誘惑力,以至于在舌尖轉了轉后,被吞入腹中時,都帶上了一股別樣的滋味。
如同在吃蜜糖時不小心咬破了唇,落盡口中的便是一股含著鐵銹味的甜。
隨著這股味道,藏于皮囊之下,那空蕩蕩的血肉之內,似乎有一塊正在被補全。
容訣眼睫輕輕顫了顫,宛如在雨夜里停留在屋檐上的青鳥,鴉羽被雨水浸濕后理應垂下,可他的目光卻仍不自覺地將目光再次從劍柄流連。
容訣沉默的時間太久,久到讓桑寧寧有些奇怪。
為什么不說話是不喜歡,看不上還是,想要拒絕
桑寧寧動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情商猜測了一番,最后得出了結論。
嗯,應該是既不喜歡,又看不上,所以想著如何拒絕。
這個念頭一出,桑寧寧稍微有些別扭,但轉念一想,倒也正常。
雖然如今已經不在青龍峰,但容訣作為容氏嫡出公子出身長大,什么好東西沒見過
不喜歡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劍,在情理之中。
桑寧寧想,畢竟她這只是她一個小修士的隨手之作,并非往日里他曾擁有的那些厲害的、不出世的鑄劍師精心打磨的作品,配在腰間也確實有失身份。
這么一想,桑寧寧倒也坦然。
于是她伸出手想要去拿“大師兄不必勉強,若是不喜,大可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