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一樁舊事。”
“舊事”桑寧寧徹底偏過頭,半點不遮掩地發問,“是和大師兄有關的事情么”
見她就這樣直白的問出口,容訣失笑。
他揉了揉桑寧寧的頭,道“是和我有關,只是師妹確定要聽么”
見桑寧寧似乎張口就要應下,容訣卻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止住話頭,隨后不緊不慢道“聽了我的故事,可就要涉及我的因果了,師妹不妨考慮清楚再作答。”
知道了他的故事,可就再也沒機會抽身。
容訣承認,在桑寧寧身上,他總有諸多顧慮。
他能夠眼也不眨地將容家人剝皮抽骨,笑吟吟地聽著對方的慘叫哀嚎,卻總在桑寧寧身上反復游移,徘徊不定。
容訣看向面前那堆枯樹枝燃起的火,唇畔的笑意又向上提了提。
大抵就像是一個被火燙過的人。
分明渴求這份溫暖落在他身上,但當看見火光時的第一反應,卻永遠是如何熄滅。
僅存的理智與怨魂的病態占有欲來回撕扯,容訣索性不再多想,他探出一只手落在火堆邊緣,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時微微蜷縮了一下,隨后笑了笑。
“說起來,流光大抵是不愿讓你知道的。”說這話時,他卻頭也沒回。
桑寧寧一怔。
容訣先前從未說過,流光仙長也牽扯其中。
她慢慢道“那大師兄呢”
他希望她知道么
容訣手指張開,虛虛攏在火焰邊緣,笑著道“我希望你聽你師父的話。”
哦。
桑寧寧明白了。
她道“那好,等弄清楚我的身份,桑家的事也結束師兄連同上次問題的答案,一同告訴我好了。”
不等容訣開口,桑寧寧又道“還有那朵玉容花,屆時,我也一起給師兄,權當慶祝。”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但又夾雜著幾分不容置疑。
在某些方面,桑寧寧也是一個頗為“獨斷專行”的人。
容訣自是了解她的脾性,動作
一頓,徐徐收回手,看了桑寧寧一眼,眼神無奈又縱容。
“好。”
他似乎想說什么,嘆了口氣,卻到底沒有開口,最終還是應道,“倘若那時,你還想知道。”
桑寧寧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她放出神識,在凝神打坐前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大師兄,什么是也””
容訣合上眼,沒有應答。
他盤腿坐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一身藍衣白衫,配有玉石為飾,如同晴空之下云霧之中墨竹,好似是哪家清雅的世家公子出行。可配上那副神情無悲無喜的模樣,倒又有些像是寺廟里塑著金身的神佛。
不動嗔癡,不念紅塵。
就是因為這幅出塵又疏離的模樣,才讓這修仙界中的上許多人一面羨慕容訣之時,一面又忍不住心頭的嫉妒瘋狂滋長。
時至如今,依舊有許多人拿容訣的身份說事。
容訣未曾開口,桑寧寧本也沒打算等到容訣的回答,然而在她即將入定的那一秒,恍惚中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
“因為不止師妹,我早就想對他動手了。”
多早
大抵是在看見桑寧寧落淚的那一刻。
容訣沒有再說下去,桑寧寧靜息凝神,摒除雜念,終是入定。
一夜過去,晨曦露白,桑寧寧如今金丹穩固,又開了靈府,神識可以遍及到更遠的地方。
她精力恢復,便試探著張開了靈識。
靈識所見與肉眼不同,桑寧寧能感受到周圍草木身上仿佛都有一層薄薄的靈氣籠罩。
包括容訣。
只是容訣身上的氣息有些奇怪,好像不是單純的靈力,更像是用靈力壓制了什么。
桑寧寧無意識地探出靈識在容訣身上繞了一圈,靈識絲絲縷縷散發著白光,還不等這白光漫入容訣身上,就被他隔空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