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城的另一邊,正趴在桌子上補覺的溫辭打了個大噴嚏,揉著鼻子一臉郁郁地直起身來。小二陪著笑臉湊上去,說道“爺,瞧著您睡得沉沒敢打擾,菜都好了在后廚溫著呢,現在給您上菜不”
“行。”溫辭簡短地吐出一個字。
他有心事,覺也沒睡好,故而心浮氣躁面色不佳。手指在桌上煩躁地劃拉兩下后,他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蓋,五指輪轉之間那杯蓋便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飛,直轉出花兒來。
溫辭看著翻飛的杯蓋,心不在焉地喃喃道“以她的脾氣絕不會罷休,要是”
頓了頓,他突然握緊杯蓋,輕蔑道“那又怎樣,關我屁事。”
“爺,您這絕活真厲害這么靈活的手我真是頭一次見”小二在一邊嘖嘖驚嘆。
溫辭輕笑一聲,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實,用不著夸贊。他抬起眼睛望向小二,懶懶地說“怎么,我現在給你表演一個”
小二立刻賠笑道“我這就給您傳菜您稍候”
說罷小二便一路小跑往后廚,心說這外族人相貌俊美,沉睡之時被所有人偷著瞧,沒想到一睡醒脾氣卻挺大。
溫辭又玩起了杯蓋,邊玩杯蓋邊等著小二上菜。春日陽光正好,酒家在街邊放了許多桌子與凳子,溫辭正坐在這街邊的桌旁,頭頂便是朗朗晴空,身邊行人匆匆,一派熱鬧的人間煙火氣。
街道斜對面不知何時聚集起了許多人,高高低低的頭頂之上,一條長長的粗繩被架在兩根木樁之間,高高懸在半空,比屋檐還高。有個粗布灰衣的中年男人手執長桿站在粗繩之上,來回疾走,單腳站立甚至跳躍,如履平地。
圍觀的人們紛紛喝彩夸贊,男人坐在粗繩上豪氣干云道“我乃天下第一走索大王,索上虎江虎盛,今日獻丑,多謝各位捧場”
溫辭聞言嗤笑一聲,悠悠道“天下第一走索大王如今什么人都敢稱天下第一了。”
他說著就放下杯蓋,松松筋骨起身走過去。小二正端著菜走過來,見這情形驚訝地問“客官你往哪里去”
“去會會天下第一。”溫辭頭也不回。
走索的男人正意氣風發地表演著,就聽見有人在下面大喊一聲“你這天下第一是誰封的”
江虎盛低頭一看,只見繩索下的人群里,走出個長得極漂亮的外族男人。這男人半披頭發,發間編了許多細細的辮子,辮子里纏著五顏六色的小鈴鐺,里衣、褡護、長衫、腰帶、褲子、靴子色彩皆不相同,黃、藍、橙、綠各色交映,跟那花蝴蝶似的。
偏偏他還穿得十分好看,真是可氣。
江虎盛在這一帶演了許久的走索,也遇見過砸場子的。他抱著胳膊,理直氣壯道“我自封的,老兄不服氣”
男人仰頭看著他,說道“我不服氣,該如何”
“上來比比”
男人輕輕一笑,幾步便攀上木樁,輕盈地站在了木樁頂上“求之不得。”
江虎盛眼見男人動作如此靈活,這才有了危機感。他清清嗓子大聲道“老兄既然來挑戰,不妨報上名來”
“我叫溫辭。”男人抬腳試了試繩索,說話間便突然踏上繩索,也不拿竹竿,雙手背在身后旋轉前進。雙腳交錯間,甚至流暢地繞過仍在站在繩索中央的江虎盛,一眨眼的功夫便站在了繩索的另一端。
他花蝴蝶似的衣擺落下,溫辭揚起下巴,慢慢說道“本人樂舞百戲無有不知,無有不通。我說自己是第二,天下沒人敢當第一。”
江虎盛怒目圓睜,憤而扔掉手里的竹竿,道“好咱們比比”